沈情垂眼，想起同窗所言：“你一贯不在乎这些，我便偏要与你讲。若要分别阵营，朔阳侯同故去的孝仁皇后是一脉，楼家与傅家是端庄的世家大族，然比不得新宠，加上，孝仁皇后跟昭懿太子故去得早，先帝在位时一口气又封了三个侯，朔阳侯掌外事整日不在京中，福神公主即位后，说是四侯辅政，实在啊，那里有朔阳侯的位置？要说真的辅政侯，还得是你恩师沈非的夫婿圣恭侯。”
四方街主道上，百名中榜学子乘花车游春，接管都城百姓的庆祝。
“不错。”田享说，“少卿大人非常看好你，说你年纪虽轻，但书读的踏实，又知变通，将来定大有作为。”
田享手半握，在唇边轻咳一声，说道：“我大理寺一贯严格，本年是想招录审案人才，你前头那五小我虽都博闻广识，但……”
“恰是门生。”沈情将身前的发辫扔向身后，抹了把脸，取出粗布手帕擦了擦手，拱手一礼，“见过大人，有劳大人久等。”
河堤两岸，燕子低飞，天昏沉沉欲雨。
沈情回身，对程启和田享施了一礼：“大人，此案有疑。”
乔仵作还是点头，很用力。
程启发笑：“为何跪我？”
寺恰是除天子钦点外，品级最高的审案官，想来就算本身此番通过了复核，也不会能够成为寺正，这么一来，应当是司直了。
程启持灯不语，细雨中，灯火微微颤抖，与他撑伞的田享叫了声少卿大人，程启才回过神来，收了飘远的目光，说道：“你起来吧。”
沈情浅浅一笑，双手握起，冲昭阳宫方向行了个礼，笑道：“但若复核通过，我们可直接面圣，赴宫宴。”
“那桃木匣里装的是死者生前统统的金饰……”乔仵作哑着嗓子说出口。
乔仵作点了点头。
“死者双手有伤损，死前必与行凶之人产生过争斗，我方才看了死者的双手，除了抗争时留下的刀伤，并无其他伤痕，乔仵作在检复单上并未提到过。这案宗里，另有凶器的复原图，菜刀和桃木匣，皆是死者家中物品。”
再看暴露来的那双眼，动时虽也腐败如波，但凝光不动时，却似醉非醉，恹恹的。
经义一科考了第一百一十七名，遗憾不能游春的同窗问沈情：“哎，沈知恩，同是中榜人，你又是律法科头名，为何无人邀你花车游春？”
犯人非正凡人，有疯病，暮年嗜赌，输光产业气死爹娘后，与兄嫂一起糊口，死者就是他的嫂子，常日里因管束峻厉常常叱骂犯人，因此犯人曾言语多主要杀了死者。
程启持灯行在前，行至后院，忽听身后脚步声停了，回身，见沈知恩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俩响头，一昂首，脸紧绷着，神采严厉，眼中敛着光芒。
沈情呼吸一滞，转过甚去，看向程启：“少卿大人，我想去看看那位杀人疑犯。”
只看案宗，并没有凸起的疑点。
暴露来的手指颀长，跟白玉雕出似的，都雅是都雅，但沈情见了禁不住龇牙咧嘴，此人的手……就没几两肉，瞧着跟白骨似的，皮肤倒是白，就是白的有些……有些病态。
“你肯定行凶之人除了头部两处伤外，身上再无其他伤痕？”
“当年，崖州的父母官姓沈，门生有幸得以从了沈姓，入青崖书院开蒙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