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捏着那信纸,忽想起方才在花间晚照看过的那出戏,台上翩翩起舞的白衣伶人便是自称海棠仙子,得了龙族两位皇子的喜爱却终究爱上了个凡人,二龙打了天昏地暗惹得海水倒灌,终究淹死了那凡人,海棠仙子便只得站在海边凄婉哀唱。细细想来,那戏招上确切写着裴东临的名字,戏是他写的,却没想到是个这么爱嚼舌根的人。
一进房他便重重阖上门,手上用力将千寻扯到身前,抬手就去解她脖子底下系着的披风。
李随豫无声地笑了,他轻咳一声,道:“信在我怀中,你本身取来看。”
李随豫一脚踩过那件落在地上的披风,抱了千寻自房中另一处卷帘门走了出去,竟是来到了一处露天的温泉。
千寻转头向着天井里的融融灯火瞧了会儿,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神清气爽地循声走去。忽身后起了动静,一人蹑手蹑脚地向她靠来,虽放轻了脚步却还是叫她听得清清楚楚。
公然,千寻立即伸手悉悉索索地摸到了他怀中,却摸到了一只被绣了精密纹路的锦袋来。她松开袋口,发明内里竟有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将一张熏了伽南香的信纸照得透亮。
千寻仿佛听不出李随豫的言下之意,她连连点头,一派寂然地说道:“能不上心么,一不谨慎就能让他给卖了。随豫,不是我爱在人背后说闲话,若他今后找你做甚么,你也很多留意些,可不能叫你吃了他的亏。”
她手上一顿,干笑两声道:“这衣服也不知是宋南陵从那边找来的,这么黑,甚是丢脸。”她还想说,恰好湿了便一同换了,却不防俄然被人全部抱了起来。
千寻也一早被湿透的衣服悟得难受,趁着他给她解披风的当口,本身也抬手去解腰间的结扣。宋南陵不说还好,说了反让千寻对这身玄色胡服起了些烦躁之心。她低下头悉悉索索地扯扣子,却觉着房中静得有些非常。身前那人此时仿佛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消昂首就能觉出那视野有多灼人。
“嗯。”李随豫似有若无地应了声。
别庄不大,却深深嵌在了一片竹海中,四下不见火食又乌黑一片,唯独这一处的围墙内亮着灯火,站在门前便能听到里边的歌台暖响同人声笑语。
如何还抓着这一茬不放呢?千寻心中腹诽,面上却干脆谄笑道:“哪儿的话,机会方才好,再早些就更好了。我自本日凌晨便一向想着你,还觉得要明天赋气看到你呢?方才看到你的时候真是既惊又喜的。”
又等了半晌,大氅底下的人打了个喷嚏,她忽抬手扯开大氅,再次昂首看向李随豫。吼怒而过的风将她的额发吹乱,雪片粘在了发上却并不溶解。她面上带着酡红,眼如琉璃般敞亮。她微微一眯眼,打量了李随豫半晌,才道:“除了碰上一鼻子灰,本日也没赶上甚么风趣的事。不如你同我说说,本日你去哪儿了?周彬说你本日不回城的,如何就俄然返来了?”
裴东临这般胡乱赶人,那群人便当真嬉皮笑容地走了。很快,天井里又起了歌声,世人呼着不知谁的名字将他拖到了台上去跳舞。裴东临转头向千寻奉迎一笑,道:“本来是海棠仙子光临敝舍,当真蓬荜生辉。走,东临请你喝酒去,你家随豫我都不给喝的梅花青和仲春白,这回就十足拿来给你当见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