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点头。袁珝道:“别急。再不济我们就挨家挨户去寻,总能寻到的。”陆雨低声道:“只怕是徒劳。”袁珝忙道:“事在报酬,且别先自泄气。”陆雨不由昂首看他,月光当中,他双目一片赤忱,心中感念便道:“王爷只知我要寻人,却不问我寻的是何人就如此帮我。陆雨实在感激不尽。本日也将陆雨的难言之隐奉告王爷。”
贞嫔点头,袁珝不敢再问。贞嫔又道:“你来岁就二十一了,你几个兄长这般年纪的时候早立室生了后代。”忽又道,“我儿心中可已有人?”袁珝不知怎的,竟想起陆雨来,斯须回神,点头道:“儿臣婚事自有父皇指婚。”贞嫔点头,心中略感绝望。
虽招式纯熟,但心机完整不在此中,练了半日,闻声有人在边上鼓掌喝采,不觉吓了一跳,仓猝收身来瞧,倒是袁珝。也不知他站了多久,赶紧收招见礼道:“陆雨惊扰了王爷,还望恕罪。”袁珝道:“陆女人不必如此见外。”又道,“我叫人送了京籍于你,你可看了?”陆雨点头道:“多谢王爷。”袁珝又问:“可有你要找之人?”
袁珝在闻雪堂待了一会,贞嫔道:“你刚返来,天然车马劳累,先回府去歇一歇吧。”袁珝见礼辞职,出宫回到王府。郭行禀告天子下赏一事,所赐之物及户部送来京籍俱在书房。袁珝略感惊奇道:“户部行~事倒是快。”即进书房,果见书案上放着户部装册所用的方匣,里头厚厚几沓户本。他信手取了一本翻开看了看,不由皱眉道:“所记乱七八糟,如何查得?”但有总比没有好,因而叮咛郭行送入后府。
陆雨上京寻人,方才袁珝令人送来京中籍账给她。可她翻开看了看却全无眉目,越看越心乱意烦。又瞥见庭前月色,加上逼近年关,更加思念起家中母亲兄长。母亲所授山庄绝技覆雨剑法,她是一刻不敢荒废,便寻了个僻静处,捡了跟树枝充剑练起剑招来。
贞嫔低头笑了笑,道:“也是。”又转向儿子,道,“我本日与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多年不在宫中不知宫中情势,怕你行差踏错,并无指责你的意义。”袁珝道:“是。儿臣晓得,请母亲放心。”贞嫔点头,又问:“你可去看过忧娘?”袁珝道:“昨日进京已晚,本日又一早入宫。儿臣筹算明日得空去了无庵,母亲可有交代?”
袁珝母妃贞嫔居住在皇宫西北角的闻雪堂,处所甚为偏僻。到时早过了午膳时候。贞嫔却没有先行用膳,翘首以盼儿子返来。待到母子相见,真是未语泪先流。袁珝给母亲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贞嫔亲身搀起,昂首只冲儿仔细细打量。她是胡女,生得不矮,儿子出门时还不及她高,返来已经高过她一个头,她只到他胸口,一双手也已经搂抱不过来了。贞嫔顿觉儿子长大成~人,又酸楚又欢乐。
贞嫔点头道:“你放心,我好歹身居嫔位,日子尚过得去。”又携了儿子手道,“我听闻你早间在翻云殿内书房给你父皇讲了个好故事,你父皇龙颜大悦才会有此犒赏。”袁珝道:“父皇召见儿臣,说想听听儿臣游历之事。儿臣便说了一个,刚好正对了父皇胃口。”贞嫔冷静点头,半晌方道:“阿珝,你游历天下多年,天然所遇无数,却单单捡了这滚轮国之事来讲。”
袁珝道好,送走诸人,缓徐行入堂中,见庭前月色正浓。原是月中,一轮皎月高悬当空,他便转了道往花圃中来弄月。行至内门处,忽见影壁上人影闲逛,长发随风,衣袂飘荡,好似神女下凡。王府依山川而建,引一泉至后花圃传会聚成一汪碧湖,取名澄心湖。袁珝心想古有洛水之神、湘江之女,莫非我家中也隐了一名心湖神女么?因而入门往花圃中来细看,倒是那陆雨在湖心台上练剑,身姿被月光折射,才有壁上仙姿。袁珝怕惊扰才子,并不出声,悄悄立在岸边旁观。月光之下,陆雨身姿飘摇不觉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