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庵堂一下子变得杂沓不宁。袁珝坐在大殿当中,看着人影恍绰,脑中嗡嗡直响,也不知坐了多久。郭加出去道:“王爷,我都安排安妥了,您还是归去歇息吧。”
袁珝见御案上果有他著的一本《羽行记》,点头道:“确出儿臣手笔。所记乃儿臣五年游历,写来给母亲解闷的。”天子点头,又道:“为何叫《羽行记》?”袁珝道:“儿臣出行在外怕扰了各地府衙,便化名王羽。此书不过儿臣信条记录,难登翰林风雅,故随便用了儿臣化名混个书名。”
曾弘文一把搂住他脖子,嘻嘻笑道:“你此人还真是婆婆妈妈,阿珝又不是不返来了,瞧你跟个小媳妇似的。走,趁着阿珝不在,我带你去个好处所逛逛,我们两人吃个独食,叫他恋慕恋慕。”便向袁珝告别,拉着许令冲往城中去。
袁珝早知,直愣愣地看着那两具尸体,听了郭加汇报,还是不肯意信赖。他走上前几步,欲去揭那白布确认。那尸身被火焰炙烤,已烧得脸孔全非,分不清谁是谁了,郭加仓猝禁止道:“清海军太为救忧娘,也一同葬身火海。王爷还是别看了。”又命人将焦尸抬走。
刘伯检遵旨领命,天子又将《羽行记》交由户部参阅。袁珝道:“父皇,此书并未结束,另有两本未誊好的草稿。户部如果需求能够差人去我府上取用。”
户部诸臣战战兢兢,忙下跪请罪不迭。天子缓了一口气,道:“户部失策,确该问罪。一个一个皆想着借朝代更替之际,蒙混度日!”当即免了任之亮户部尚书之职,提右侍郎刘伯检升任。命本日起户部详查各地人丁地盘不得有失。
陆雨不置可否,行到书房门口,瞥见袁珝靠在坐上,以手支额像是睡着,正待要走,闻声袁珝悄悄唤她一声:“阿雨。”陆雨即进房内,看他睁着双眼,目光散散当真寂然。陆雨也不知说甚么,只冷静站着。袁珝开口道:“阿雨,我真没有想到。我实在不能信赖,我不信赖。”
离了广慈宫,袁珝又去闻雪堂看望母亲。到了闻雪堂,贞嫔正对镜染发,袁珝请了安便到外配房等待。不消时,贞嫔款款而出,一身时新宫妃装,头上插了黄金镶红宝石的荔枝发簪,衬得一张病容有了神采,笑盈盈地由安姑姑搀着坐于宝榻,举手悄悄将发上簪子扶了扶,对袁珝道:“前日~你父皇来探我,送了我这支金簪。可我这满头白发戴来极不相称,本日乘着好春光,叫人将头发染了染。”
贞嫔深知,可又忍不住悲伤道:“珝儿,母亲身舍不得你。但是,忧娘……我原希冀皇上有朝一日大赦天下,放了忧娘,可现在,可现在,我再等不到那日了。”
郭行心知陆雨迟早为袁珝王妃,便上前唤道:“陆女人。”陆雨怔怔隧道:“忧娘姐姐死了么?”郭行点头,道:“陆女人,王爷痛失亲人,我等也不知如何安抚他,还请陆女人代为宽解宽解。”
袁珝道:“儿臣所记一草一木皆是据实,皆可考据,父皇明察。”天子道:“你前时所言的承平岛乃外洋避世之处,且当别论。然你所记我大显境内的诸多处所人事,朕竟然闻所未闻,特此传了户部诸臣来问,竟也俱答不出个以是然来。泱泱皇土皇民,户部未有记录已是渎职。若这些处所藏了盗拓反贼,天长日久岂不危及我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