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珝早知,直愣愣地看着那两具尸体,听了郭加汇报,还是不肯意信赖。他走上前几步,欲去揭那白布确认。那尸身被火焰炙烤,已烧得脸孔全非,分不清谁是谁了,郭加仓猝禁止道:“清海军太为救忧娘,也一同葬身火海。王爷还是别看了。”又命人将焦尸抬走。
刘伯检称谢。自此大显初次人丁普查事情如火如荼展开。
袁珝道:“令冲兄这话?是赶上甚么难事了么?”许令冲怀有难言之隐没法道出,只冷静点头,道:“我不过是因别离期近,有些感慨,是以说些混话。”
袁珝跪于她身边要求道:“母切身为父皇嫔妃,深知那是不成能的。袁珝虽投身皇家,却也只要母亲和姐姐两位嫡亲,姐姐已去,只盼母亲能够安好,否者孩儿一人孤单于世,岂不凄苦?”
经仵作查验辩白,忧娘落葬在馒头山下一处山坳,依山旁水,宁秀喧闹。墓造简朴,袁珝尊母意将那一箱衣冠随葬于墓中。她墓旁便是清海军太之墓相依。清海军太抚养忧娘长大,二人葬在一处,也免相互孤傲。
泱泱说好要来送行,可袁珝在城门口等了半日还不见人影,等不得便只好先行。到了城外离馒头山不远处的路口上,停了一驾马车。袁珝等行至跟前,车帘一掀,泱泱自马车高低来,叫了他一声:“五哥。”
曾弘文和许令冲得知袁珝离京赴廖,都赶来相送。因着袁珝婚事,少不得又讽刺他几句,嘻嘻笑笑唯独许令冲郁郁不言。袁珝见到不由问:“令冲兄有何不快么?”
袁珝见御案上果有他著的一本《羽行记》,点头道:“确出儿臣手笔。所记乃儿臣五年游历,写来给母亲解闷的。”天子点头,又道:“为何叫《羽行记》?”袁珝道:“儿臣出行在外怕扰了各地府衙,便化名王羽。此书不过儿臣信条记录,难登翰林风雅,故随便用了儿臣化名混个书名。”
袁珝赶紧道:“母亲苦处,孩儿明白。母切身不由己,从未有对不起姐姐之处啊。”贞嫔喃喃道:“苦处?苦处?”忽又笑道,“是的,我是有苦处。我不想她跟我普通,每日每夜因为相思不得见而痛不欲生,我甘愿她恨我怨我忘我。但是,但是,我若晓得有本日,当初不管如何也跟她一起出去。”
天子道:“信笔一记,读来倒有身临其境之感。且记录的驰名有姓非常详确,倒不大像纪行,反似处所志。”
刘伯检遵旨领命,天子又将《羽行记》交由户部参阅。袁珝道:“父皇,此书并未结束,另有两本未誊好的草稿。户部如果需求能够差人去我府上取用。”
大年月朔,天子升朝,开笔行朱批迎来了开平二十年。举国犹在欢庆当中,忧娘之死比如雪落江中,无声无息,波纹都未曾出现一个。贞嫔得知动静后便一病不起。袁珝进宫看望,看母亲两鬓染霜,心中震恸。贞嫔见他前来,挣扎起家,命人抬来一口红木大箱。她由人搀着亲身开了箱子。袁珝见里头整整齐齐叠了一堆衣服。贞嫔睹物思人,落下泪来,哽咽道:“自忧娘出世,我每年都会为她做一套衣裳。整整二十年,二十年。”言罢不能矜持,缓了半日,她将最上面一套取出,捧于脸颊,好似忧娘刚出世时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女儿肌肤相亲,不由失声痛哭,不能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