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珝吃了一惊,马上前去吉县衙门,只见门上公然挂了白联。郭加早令人出来通传,等进入后院中只见一个三十摆布妇人领着两个黄齿小儿,披麻带孝走将出来,行到面前就噗通跪下了,边哭边喊:“郡王爷千岁。”
那先行探路的侍从返来,报曰:“刘知县前两日~死了,家里正办丧事。”
崔中恒道:“之前滢州府衙被乱贼围困,况大人向巡抚衙门求救。巡抚赵大人就派末将前来援救。后将末将调派至此,相帮况大人,服从况大人调遣。一应行~事,下官只是受命。”
袁珝命起看座,刘张氏道:“奴家且跪着说话。”又慢慢道,“三月前,先夫收到知府衙门发来的斥逐令,要将之前开荒种地的农户遣回客籍。农户来衙门喊冤,聚在衙门口哭天抢地好不成怜。因那地委实是农户们自家凭着一双手垦出来的,泥土里当真都和(huo)了心血,种了十几年了。我夫君瞧着实在不忍心,就去找知府况远笪大人陈情,农户们听得动静,便也跟了去。厥后也不知如何的,就闹将起来,不成开交。厥后巡抚大人派了兵下来,好一顿打打杀杀,传闻死了很多人,也抓了很多人。我夫君返来,额头上也顶着好大一个包,脸上挂了彩,衣裳也扯破了。我问他话,他一声也不言语,叫他治伤,他也不听。气咻咻的,拿水火棍将大堂上挂的正大光亮匾也捣了。
长官心惊胆战,仓猝道:“都不准脱手。”兵士们即上马来牵住马缰,丢下刀剑,站立不敢动。郭加等人也自追上,赶上前来,将长官押住,谓世人道:“安诚郡王在此,谁敢冒昧!”遂将王印取出,以示世人。世人惶恐,仓猝下拜叩首。袁珝回身去找黑衣人,只见其发挥轻功,踏月乘风,消逝在苍茫暮色里。
那妇人闻声袁珝问,仓猝止住抽泣,走过来跪下道:“王爷容禀。奴家乃吉县知县刘英权之妻,刘张氏。”
又有一名四十岁摆布的粗~壮男人道:“启禀王爷,况大人好几天前就派兵来收谷子,能收的就都收去了,没到时候的就都踏坏,全县村镇皆是如此。不止稻田,连茶叶桑麻地都砍了,好几处鱼塘也尽填了。”
风驰电掣间,忽听得一声长叹,那马嘶啸着前蹄飞起,袁珝抬头朝天,只觉要堕上马来,他仓猝双手握缰,帮手牵涉。两人合力稳住马匹,马蹄着地稳稳愣住。黑衣人又将左边缰绳一扯,那马掉转头来。袁珝方知却已到了官兵步队前头五十步远。
袁珝向一名六十岁高低的老者道:“白叟家,你在此地耕作多少年了?”
老者道:“草民是头一批进吉县开荒的移民,到目今,算起来有十一年了。”说着不由哽咽,垂泪道,“草民当年携家带口,投奔此地,就凭着一双手,刨了地出来耕作。开初说好三年免税,大师也都欢乐,固然辛苦,可也感觉日子有奔头。但是三年刻日一过,官府却说我们地收成好,除了朝廷定下的,分外要多加五层租。可现在又说圣上有令,要叫我们这些移民返乡去,草民和本地那些人本就以此地为业,抛下这里的地又拿甚么用饭?我们去说理,官府却将我们打杀,我们好说歹说,说等晚稻收了再走。官府勉强承诺,可平白无端的又叫兵来把我们的稻子踏坏,那稻子不过几日便可收割了。”说罢老泪纵横、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