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苞一声悲呼,指导弘皙的手臂颤抖个没完,前边还只是对比娼妓,这解释开了……儒,千秋万世执笏当朝者,成了鲜廉寡耻的乱臣贼子,成了文明地痞,成了不打都不可的狗腿子?诛心挖苦另有唾面自干,道分歧不相为谋,这一体纳粮清楚是要断了士林的传承之基啊!
“世子不成妄言!”弘皙痛快了,恨不能哈哈大笑一番,张廷玉的汗下来了,当初热河廷议,除了皇子就是重臣皇上都不允世子说完,本日当着“外人”如何能……真真是苦也!
“便是农夫流卒另有揭竿而起何况是读书人,一句留发不留头,说尽当朝残暴暴戾,煽风燃烧纠结公众暴起血流成河而不吝,用心叵测冷血如牲口!”
“有礼节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如此怎能不恨,恨更有拽文拽到扭舌头的憋屈,好好说话不可吗?恨,另有几分宿世的影响,“弘皙”是真的些读书人,不但有为皇长孙为社稷分忧的自发更有暗黑童年之恨,恍惚的脑海中仿佛又半夜书房吴红秀添香却有一个面庞狠戾的老太婆挥着戒尺!
“说甚么殊服异俗,生民有群故百里分歧风千里分歧俗,户异政人殊服不过常态罢了,因之而通因地制宜便可,可儒家却又如何做的?冠以蛮横之名号疏离嫌弃,更谗耻笑之,说甚么披发左衽法俗诡异人而兽心,说甚么种类乖殊贪而好利凶悍不仁,乃至说蛮夷腥膻混居中国庞杂气候……该死聚在绝域以外崎岖险阻之地,是吧?”
“张衡臣,弘皙世子如此悖逆,怎是一句妄言能兄容,莫非忘了,汝也是读书人――”
“汤封商地而驰名,以下臣之身灭夏?周天子垂手而治,凤鸣之西岐是否商地?此等为王臣而不思报王恩,刀斧断王苗裔算不算凶悍不仁乖殊好利?”
“前番参照地区后者是按血脉分计,然子曰“蛮夷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论语公理》又解释成中国礼节盛而蛮夷皆无,并举例楚国自称蛮夷而文明日进,诸侯会盟不以蛮夷呼之,而郑国本为诸夏因为行动分歧义礼,却被视为蛮夷极品游龙全文浏览。至唐有《内夷檄》说四夷之民慕中华之仁义忠信,能心驰于华,吾不谓之夷!朱熹干脆把话说明白:天下之邪正,皆至于《春秋》而定!”
“讲甚么腥膻乱气,不闻上古之民群众少而禽兽众,生民坦身露体茹毛饮血也就罢了,无食无猎之日便是连老弱之族人也要吃掉的,到仓廪实而知礼节,就要把祖宗也赶出去么?”
“这就清楚了,”弘皙的嘴角如钩,落在方苞眼中笑仿佛变得深沉,仿佛有了点变味的迹象,“时过境迁朝代更迭辨别华夷的标准虽与时俱进,但有一点稳定,那就是奉孔丘、尊礼节、重儒家、仕士人,做到或哪怕做不到顶礼膜拜也行,这都是中原。至于有仇视役使或不敢、不肯、不屑、乃至力有不逮来不及教养的都是夷人!”
“贝勒爷,主子有点胡涂了,莫不成这国度成了这帮读书人的?”
“这是唐之孔颖达编著的《左传公理》,因《周易》记录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故夸大冠服礼节,”弘皙笑的有点玩皮有些矫饰,“中国之称最早见于《尚书》:中国者,四夷皆服。关中、河洛为中国,别的依方位叫东夷,南蛮,西戎,北狄。到魏晋之《论语集解》说:诸夏,中国也,周有蛮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