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烟不答话,翻开捧盒,将银酒壶和几碟糕点摆到桌上,就筹办退下。
他固执她的手:“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南唐后主李煜,生于七夕,也死于七夕。他平生悱恻多情,给后代留下很多瑰丽哀婉的词曲,可惜本身的满腔情愁在临终前亦未能开解,不知会不会也有一缕残魄流落,安慰思念……
一贯偎人颤。
他俄然忆起二十年前的金陵,七夕之夜,风清月朗、星光亮白,身边的女子碧秀和顺、娴雅端静:“‘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陛下的生辰真浪漫。”
她仓猝捂住他的口:“殿下何必存亡之言,我晓得,我们定会永不相负。”
她本身也感觉这描述不太安妥,忿忿地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李煜奋力拽住那抹残魂,却如扑向烟雾般虚无,最后重重地跌倒在地。不知是饮了毒酒还是情伤发作,他只觉一阵晕眩,过往各种,似流星般在面前穿越。
“我要的碧玉鸳鸯糕呢,如何没有?”
语罢,也不等她们推让或伸谢,独自朝梅林去了。实在沉烟并无女官之职,但宫娥内侍们都莫名对她有几分畏敬,因为她像一小我。
“这琵琶赐给你了。”赵匡义沉吟着开口,沉烟也不言谢,只将琴弦一勾,天涯似有银光闪过,瞬息化作一帘烟雨。
手提金缕鞋。
“周娥皇离世时,将佩带的玉蝉含在口中,可惜心底爱恨交叉、情义缠绵,我便是那缕残念变幻的形。”
不久,金陵城破,南唐国(亡),李煜及周嘉敏、后宫群臣等数十人被(俘)送往汴京。让他不测的是,沉烟也在此中。她只是个宫女,大可不必随行,但她却一袭素衣,淡淡地跟在嫔妃以后。
“你们上哪去?”沉烟喊住两个喁喁私语的宫娥,两人仓猝回身,但手中皆端着红漆捧盒,没法拭去泪痕,只得将头垂得很低。
“快请。”李煜命家仆将宴席移至后花圃,世人一起喝酒赏花,看牵牛织女星相会。又命窅娘、秋娘等旧宫歌舞(姬)咏唱怀思之曲,跳昔日的莲花舞。
沉烟轻浅的语气有着一往情深的和顺,可她说话时却没有转头,还是怔怔地凝睇着窗外。点点雪絮仿佛干枯的玉簪花瓣,在江面上悄悄摇漾,沉烟的侧颜被照得如美玉般剔透。恍神间,李煜已忘了身在那边,仿佛又回到了幼年的浪漫光阴,一声“娥皇”差点脱口而出。
当年周娥皇身材抱恙,mm周嘉敏进宫探看,谁知竟不照顾病重的姐姐,反而跟姐夫有了私(情),两人瞒着姐姐/嫡妻悄悄相见,李煜更是做了这首《菩萨蛮》来描述(幽)会时的景象。
“花明月暗笼轻雾,
奴为出来难,
“哦、那说的是谁?”
沉烟听得实在烦厌,上前按住琴弦,周嘉敏正要斥责,却偶然间碰到她的手,不由一声惊叫,那双柔荑竟比隆冬霜雪还要寒凉,指尖更渗着水珠,仿佛要熔化普通:“你究竟、是人是鬼……”
周嘉敏仓猝拉住李煜,想让他一起离席,却有家仆来报,说畴前几位旧臣相邀来给李煜贺寿。
“呵,这些年来,我做的不当之事也太多了。”李煜点头苦笑,昂首望向幽蓝的夜空。
画堂南畔见,
“都甚么时候了,娘娘的兴趣还这么好。”沉烟嘴角漾起轻浮的笑,周嘉敏正欲发怒,李煜却摆了摆手:“行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