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径倒是一样。”太后执起瓷杯，却不饮茶，只一下一下地划着杯盖，仿佛在考量着甚么：“你既喜好给骜儿举荐女子，哀家这有一名贤媛，你推举一下吧。”
太后略抬了抬下巴，那位咄咄逼人的高傲宫娥便走到她跟前施礼：“彤儿谢过太后。”
“合德如何了？”
“哼，倘若你安循分分地做你的舞伎，别勾引陛下，这些丑事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晓得。”为首的宫娥嘲笑着：“就你这轻贱的出世，能入陛下的眼，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你不吝福便罢了，还急不成耐地将本身mm举荐进宫，想必是发愤成一番作为吧。”
我昂首看天空，那晚残月早已被阴云藏匿，只剩下几颗疏疏的星，好似暗处窥视的眼睛，我不由蹙起眉头，侍女小萼却会错了意。
史彤话音方落，太后便雍容起家，由其他宫娥搀扶着走了。
“婕妤，你可算醒了！赵婕妤她、”小萼满脸焦心。
“太后明察秋毫，你那点心机，岂能藏住。”宫娥感慨似的点头，仿佛我在做有望的抵赖，但我不明白，彻夜明显才与她初遇，她为何这般怨根深种？
“甚么！”
我侧过甚，有些惊奇地看着焦急解释的小萼，她是怕我妒忌吗？我微微一怔，倘若彻夜没有这么多事情让我用心，我会介怀合德和刘骜撇下我么……我只觉思路狼籍，摆手让宫女们退下，本身则身子一软，倒在床榻上。
小萼明显也看到了，不由“哎呦”一声，脸都吓白了：“婕妤，你的手镯呢？这可如何好，昨夜清楚还在的呀……”
*
“你不是舞姿美好绝伦吗，这会就受不了了？”冷酷而嘲弄的声音传来，我微微一惊，昂首瞥见太后在几位宫娥的簇拥下走了出去，为首的那位目光骄贵而鄙夷，瞬息间让我感觉低人一等。
“宜儿、合德，爹爹只想你们安静安稳地度过平生，可惜、”
“回太后，只是聊了两句月色罢了。”
我跪在地上，听着檀木门外宫女们的私语，叹了口气。太后对后妃一贯要求严苛，我和合德接踵进宫封为婕妤，已在宫中引发诸多不满，太后彻夜怕是要让我受些经验。是了、另有张放，太后应当不晓得他和刘骜的奥妙吧？我想到张放镇静的神情，不由有些担忧。
“如何了？”我伸手揉着额角，却感觉有些不对，低头一看，左腕上空荡荡的，刘骜给的那只嵌宝赤金镯不见了。
“……妾身绝无此意。”看来太后对我的曲解不小，可面对宫娥咄咄逼人的扣问，我的确百口莫辩。更何况，最让太后讨厌的是我们的出身吧。
“如何，赵婕妤还没跪够？”史彤嘴角轻扬，那傲岸而冷蔑的弧度，在我有些晕眩的目光中仿佛酷寒的刀尖，悄悄一晃，便划开了回想的伤口。
崇高的官家女子和卑贱的豪门舞伎，是自惭形秽么？我不晓得，只欣然地低头，悄悄攥紧了袖口。
“婕妤，您快畴昔看看吧，赵婕妤正闹脾气呢。”另一个侍女忐忑地说。
我昂首望向太后，她仍然沉默不语，只端方地坐在那边，好似一幅泛旧的美人画卷。她双目平视地看着火线，并未将我收在眼底，只是她目光所及之处应当是一扇繁华都丽的玛瑙屏风，但她的眼中却倒映着一面古镜，暗淡而幽冷，是一个我走不进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