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善吃紧奔驰，接连拐弯串巷，钻进一个狭小僻静的夹道，好不轻易侧身跻出道口，面前却横着个广大的苇塘，枯黄的芦苇密密层层，讳饰着半湾披发着腥臭气味的污水拦住来路。兴善沿湾坑的斜坡向里走，不想脚下一滑，双脚堕入泥水，转动不得。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呼喊艾叶，却听不见艾叶承诺，回身看艾叶面色惨白，双眼微闭，已无声气，身下鲜红的血液渗入了衣裤，沿裤脚滴下，汨汨汇入肮脏的湾水，水面上闪现出一片殷红。
靳老先生一颗心悬在嗓门上，他担忧藏在柜子里的外甥女，听如此说，连连承诺：“长官，我顿时安排……我的两个门徒顿时就来……他们都会包扎止血这一套！”
老靳大夫点头：“是，我必然极力……救死扶伤吗！”
瘦子翻译转头跟日本军官一阵唧哝，那日本军官气哼哼地嘟噜几句便走了，瘦子翻译拉着靳老先生走到西套间，指着床上伤兵说：“这几位太君伤势太重，顿时包扎抢救。”
瘦子翻译朝老先生点点头“不是我讨情，刚才皇军要砸你的病院呢！”随即向四周望一望，眼睛逗留在贴墙的那张橱柜上，便冷冷一笑，低声说，“橱柜里藏的那女人，但是满标致……快让她换上男人衣服，鬼子若发明，可就遭殃了！”
墙头呈现了鬼子的身影，这群野兽就要翻墙而入……靳老先生猛力推开房门，气急废弛地推搡着小媛：“孩子，快！你们快逃吧！”小媛可惜地停手，仓猝扶艾叶趴在兴善肩上，将刚生出的娃娃塞到她怀里一个，两人冲出门进入堂屋，从后墙角的侧门奔出。月姑抱起另一个娃娃，顺手拽条小棉被裹住，追着出去。小媛被靳老先生抓住胳膊，用力推搡着塞进药房墙边一个空着的木橱中，回身上锁……鬼子已呼喊着冲到屋门，靳老先生仓猝回身走出，躬身相迎，两柄枪托已捣在头上、肩上。老先生口鼻流血，浑身颤栗，看着鬼子推开东西房间，不由分辩，将伤号放倒在床上。一个军官模样的鬼子薅住老先生衣领，呜哇嗥叫，一个身材肥胖的翻译过来，对靳大夫说：“快安排抢救！你的人呢，都藏哪去了……快抢救皇军，皇军有赏。”
平和病院紧紧封闭的大门被短促敲响，脚踹、枪捣等猛力撞击的响声异化着野兽般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一群日本兵抬着、架着伤员簇拥在门外。靳老先生焦灼地在廊下踅来转去，那里敢去开门――病房里另有几个年青女人，鬼子闯出去，结果不堪假想。现在，他的标致的外甥女小媛正在对产妇抢救，方才生下两个胎儿的艾叶呈现大出血的伤害征候，月姑和兴善急的团团乱转。靳老先生连声催促“快，快，鬼子来了！”
靳老先生听他提到橱柜，吓了一大跳，见这翻译官并无歹意，忙说：“感谢老总，幸亏您提示……谁让我们都是中国人呢。”
兴善背着艾叶从病院后侧门出来，一眼瞥见街劈面的伪军岗哨，和正摈除着人们清理街道的鬼子兵，兴善沿街走几步，便向右拐进一个巷子，转头看月姑，却见两个伪军喊叫着从街劈面追过来，“站住……不站住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