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丁仓曹到了。”风灵笑应着去开门。屋门一开,丁四儿一张苦脸猛地撞入视线。
风灵嫣然一笑,笃定道:“我却晓得一条道,只需七八日便获得西州。”
风灵反倒正了正神采,“你便许我去罢,事不宜迟,一旦迟了,府兵们可真是难过这一冬了。我自会谨慎谨慎,没有十成的掌控,也有七八成。再者,放眼全部沙州,除开我,哪一个还能替你走这一趟?索氏门下的能甘心?平常商户也不甘心冒这个险,除非慑于都尉严肃。我阿兄倒是肯,可他毕竟是大萨保,且不说旺市中脱不开身,能冲犯索氏指导货源已是不易了。”
丁四儿见她肯援手,仿若瞧见了一线但愿,忙又起家向她作礼,风灵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将他送出店铺,犹见他三步一转头,果然是期盼甚殷。
阿幺端来了枣酪并一盏温茶,丁四儿将温茶一口气吃了,喘了口气儿,将原委一点点地向风灵道出。
他从怀中取出一沓叠起的黄麻纸,“阿兄认得一名西州客,还略有几分友情,他作的恰是棉籽的买卖。阿兄修书一封,你快些交送至都尉手中,奉告他尽快差人拿了手札去购,那西州客见了我的手札必然肯卖,只一桩,这个时节他手中的棉籽可不待人,若去晚了,只怕……”
风灵渐渐晃了晃脑袋,在本身心口画了个圈,“画了也无用,全在这儿。”
前头虽还不见荒凉,却已少见植株。风灵在骆驼上闭目冥想了一阵,将影象中的线路又在脑中过了一遍。再展开眼时,她命随行的部曲唤停全部步队。
“怕你来问,偏你果然就来问。”康达智掩上屋门,摇了点头,“折冲府的事,哪一桩能少了你的操心。才舍出命去帮衬,安生不得两日,又来了事儿。”
风灵亦为莫非:“折冲府如果短了收棉籽的财资,风灵义不容辞,可无货的买卖难为啊。”
风灵淡然道:“大惊小怪甚么,平常的饮水那里够支撑着走出大沙碛,这里头的是酸浆水,芹叶韭叶沤成的,气味是差了些,倒是拯救的水,消暑解渴远赛过平常饮水。”
这一日,风灵与佛奴策画过这一整年的进账,入帐的财资当真点算得人手酸。她拨出半数,叮咛佛奴换成金饼,差人连带她写予爷娘的手札一同送往余杭。
另有府兵从行囊中摸出那柄小弯刃,不屑道:“我们行伍中人,自是兵刃不离身,要这小刃何为?”
康达智一听“棉籽”二字,忙朝风灵丢过一个眼神,再四下一扫望,幸而风灵嗓音不大,无人留意她刚才说了甚么。风灵立时会心,按下话,跟着康达智往背面说话去。
风灵谨慎地望了望他已有些松弛的眉头,又哄道:“只可惜阿爹阿母将我生作了女儿家,倘若投生时能得个男儿身,我早出门建功立业去了。”她笑着搂住拂耽延的胳膊,“我也不是白辛苦的,鄙谚道:繁华险中求。领着府兵过一趟莫贺延碛到底也不易,求都尉赏个恩德,往朝廷送文告时,将我也提表提表,好教我也沾一沾天恩,今后商事上如虎添翼,可好?”
她一身便当的胡女装束,一方广大的素纱重新至脚将她裹在里头,脂粉钗环全无,发髻也未曾梳,只将一把乌发编结成一条大辫,斜斜地搭在一侧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