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神,却又堕入了另一场呆怔,但见他浅淡的眸色中漾着精密的体贴,那日夜间在暗中的佛塔中未得见,本日乍见,倒有些羞臊。
拂耽延沉吟了半晌,道:“不瞒法师,鄙人于佛教并无非常的信奉,此番开窟不过是应将士家眷之求,我等长年交战,军户皆不易,有个佛窟在,好歹能教他们的家民气有所托,纵是马革裹尸于疆场,也好有个供奉之地。”
恰是这位玄奘法师么?风灵怔怔地看着他与平常和尚无异的面庞神情,犹不敢信。身边拂耽延明显比她更惊奇,乍然开口道:“法师但是初至沙州?”
“风灵,风灵?”拂耽延连唤了她两声,才回过神来。
风灵不由一凛,低头想了想,又问道:“信女痴顽,虽知因果相报,仍有不明之处,还请法师不吝见教。便说此地的府兵与贼人相争,伤了贼人道命不假,但却是以,今后或有百名商客的性命得以保全。这倒是如何说?”
她曾听西州来的商客提及过这位玄奘法师。
玄奘正了正身,娓娓道:“昔年,天竺之琉璃王领军征讨佛陀俗家,释迦族人。佛陀三次于半途反对安慰,未果,终是灭族。然七今后,琉璃王与其军兵皆坠河而亡,琉璃王身终后堕入阿鼻天国。你道释迦族人与琉璃王以何人缘身受此难?”
风灵不知本日所舞的是甚么,只与世人一道瞧得痴醉。
山崖下有一小寺庙,前后仅一进四合,进门便有小沙弥上前,请了阿幺与跟着拂耽延的校尉往配房去吃茶安息,只引了风灵同拂耽延二人,往正屋去。
风灵在一旁沉默听着,暗觉他与拔苦法师的寡言少语分歧,言语间层次清楚,句句踩在点上。
无怪都传他在天竺的无遮大会上,七十五日内任人答辩,却无一人能予诘难。她私想着,如果由他敞开了说,恐怕十个本身也不能敌的。
见他问向本身,风灵摇了点头。
跟着帘子一动,里头清幽的水沉香袅袅缠上来,一室的喧闹沉寂。风灵不敢滋扰了这片安宁,尽量放轻了步子。莫说是步子,便是连呼吸也不敢大口喘气,恐怕呼出的浊气污了这层出奇的干净。
她坐在一旁自顾着胡思乱想,模糊似闻声玄奘法师问及拂耽延开窟的初志。这话她原也想亲身问他一问,总不着机遇,既法师问了,她忙竖起耳朵谛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