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垂眸细声应道:“何时……许是这趟西行的时候,许是他将我赠的越锦充作军资时……瓜州荒漠中救我于贺鲁刀下时也未可说。只是……”她抬起眼,向米氏不美意义地笑笑,“本身这番情意,也是将才阿嫂问时,方才明白过来的。”
“如何?”风灵笑眯眯地催问道。
“可你一个女儿家,要如何筹算婚嫁聘娶之事?总该有人替你……”米氏犹放心不下。
“并非,连栖月坊都未曾如许做,只我家才将粔籹制成这般模样。”风灵心头疑云更郁,又觉他一本端庄地问起这类噜苏来,甚是好笑,便忍笑道:“本日都尉怎对这小吃食起了兴趣?”
风灵蓦地住了口,脑中如同被铙钹猛击了一下,击得这些日子的浑沌迷惑飞速地散开去,如同拨云见日,顷刻清了然起来。她不是那等矫情羞怯的,只略一沉吟,便点了两下头。
拂耽延勉强扯动了下唇角算是笑过:“与先母所制普通无二。不知顾娘子从那边学得?”
“延都尉……”风灵四下张望一圈,仆婢们见方才的风波已过,又都回到院子,按部就班地接动手中的活。她支起胳膊肘,谨慎地碰了碰他的胳膊,轻声道:“我们返来已将满一月,不知都尉可查清了……究竟是那个向贺鲁通风报信,在‘鬼打墙’设伏拦袭?”
风灵一堆的话噎塞在了喉头,用力往下咽了口唾沫,霍地将残留着伤痕的手腕伸到他眼皮子底下:“你瞧这儿,瞧瞧,怎就与我无关了?”
这话问得公然冒昧,风灵微微有些吃惊,点头道:“都尉包涵,阿母从不向人提起她名讳,风灵也不便奉告。因她复兴保持着全族,族浑家皆尊她一声‘七夫人’。”
拂耽延捧着热腾腾的粔籹也不好一走了之,便也一同坐下。“先母,郡望亦在江南道,曾在蔡国公杜公府上奉养夫人,因夫人不喜油腻,故先母别出机杼地以蒸代煎,也制如许的粔籹。一时睹物思人,失态了。”
康家的筵席终是在一片平和中落了席,总还算是美满。索良音辞了风灵与米氏,随柳夫人等人归家,一应琐事且不提。
米氏笑眯眯地听着她满口的怨话,却不见她有一分一毫的怨气,眼眸如星芒闪动,光彩四溢。她俄然倾身握住风灵的手,望着她的眸子问:“我们且不提家世身份那些俗事,你便同阿嫂交个底,你可倾慕于他?”
“他那般倨傲,怎会随便夸奖于我?不过是拿着一枚粔籹跑来偏院,古里古怪地问了几句话。向来如此,从不肯将话说透底,非半吊着惹人惦记,也不似张县令他们那些官家人好相与……”
米氏倒是又惊又喜,仓猝诘问:“何时的事?”
风灵蹙起眉头看看拂耽延,又看看他手中的粔籹,甚是莫名。“都尉这一席的菜肴糕点,皆是我一人所制。如何……有何不当之处?”
米氏捂着嘴先自顾自地笑了一阵,挪到风灵身边,“你又在笑些甚么?”
风灵滚滚地讲来,这些早在她回至敦煌城的头几日里便细细地捋过几遍,内心惦记取要同拂耽延讲上一讲,却一向不得空,何况他是折冲府的都尉,也不是她如许的平头百姓说见便能见着的。
米氏嘲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说我也晓得。但是延都尉赞你厨艺高深?”
“江南之地制粔籹时,皆以蒸代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