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耽延的眉头越聚越紧,半晌不语。风灵也不催他,杏目紧盯着他,期许着他豁然了然的一个点头。
风灵站起家,茫然地点点头,“走了。”全然未见索良音眼中沁出的遗憾失落。
“昔日在家,阿母所授。”提到阿母,风灵的心肠不免也牵挂起来,“我阿母同那国公府中的夫人一样,不爱油腻,只她不似国夫人那般高贵要荣,倒也不决计讲究。我若得了空,便做了予她尝。”
风灵转了转眼,笑而不答。
“并非,连栖月坊都未曾如许做,只我家才将粔籹制成这般模样。”风灵心头疑云更郁,又觉他一本端庄地问起这类噜苏来,甚是好笑,便忍笑道:“本日都尉怎对这小吃食起了兴趣?”
米氏笑眯眯地听着她满口的怨话,却不见她有一分一毫的怨气,眼眸如星芒闪动,光彩四溢。她俄然倾身握住风灵的手,望着她的眸子问:“我们且不提家世身份那些俗事,你便同阿嫂交个底,你可倾慕于他?”
风灵抿唇笑了笑,伸出一截葱白似的手指头一指:“都尉无妨尝尝,味道上可有两样。”
米氏舒开笑意:“阿嫂既晓得了,必该助你一助才是。”
拂耽延勉强扯动了下唇角算是笑过:“与先母所制普通无二。不知顾娘子从那边学得?”
新蒸出的粔籹宣宣地冒着热气,将淡淡的蜜香随衬托得更加的甜。拂耽延怔怔地接过,面上神情庞大难言。
“不,不。”风灵仓猝点头:“阿嫂知悉便知悉了,只求阿嫂莫再提及,风灵自行筹算。”
拂耽延垂下眼,目光正落在她脖间未褪尽的淤青上,仿佛一段上好的光滑洁白的丝缎上落下的一大块污迹,触目惊心。他拧起眉头,移开视野,望向旁处。
“都尉且细想,护送平壤县伯一事,沙州高低得知的不在少数,通递动静者无疑亦在此中,大家皆有能够。可平壤县伯大抵何时解缆,并非大家皆知,除开我与都尉,所知者不过张县令、欲献侍妾的索家父子、府虎帐中的韩校尉、我身边的佛奴这五人罢了,怀疑便在他五人中。再看那贺鲁,随得了动静,却掐错了日子,也不甚清楚行进线路,撞了巧在‘鬼打墙’遭遇,可见他所得的动静有误。五人中,韩校尉与佛奴是晓得切当日子的,他俩如故意通传,只怕去时便躲不开贺鲁。余下的,便是拿不准动静的张县令与索氏父子,此中必有通敌的!”
风灵蹙起眉头看看拂耽延,又看看他手中的粔籹,甚是莫名。“都尉这一席的菜肴糕点,皆是我一人所制。如何……有何不当之处?”
“如何?”风灵笑眯眯地催问道。
米氏嘲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说我也晓得。但是延都尉赞你厨艺高深?”
“阿嫂一贯知晨风灵并不扭捏小意,或有想要的,必当奋力一争,男郎行得的,哪一桩行不得?阿嫂不必替风灵劳心费心。”她往床榻边摇车内的襁褓乳儿一指,“阿团才是阿嫂最该操心的呢。”
拂耽延依言低头咬了一大口,嚼了几下,倒是失了神。
康家的筵席终是在一片平和中落了席,总还算是美满。索良音辞了风灵与米氏,随柳夫人等人归家,一应琐事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