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使不得!使不得!”李丛鹤急的如热锅上盘桓的蚂蚁,缓慢地靠近曲伯尧耳根子处、抬高了嗓音道:“使不得呀曲相,您如许会适得其反哪,陛下要得是活人,可别把人给逼死喽。”又不迭冲内官顿脚拂袖:“退下!还不退下!”
簌簌的落雪声中异化着箭入帛裂的声响,世人敛息屏气,怔怔地看着那血水顺着她肩呷如注涌下。
心间悬垂的一柄削铁如泥的金错刀霍然斩下。他眼底波光闪动,再敛睫时已寂然无波,一手端在郑媱背部某处,指尖敏捷掐出明晃晃的银针来。另一只握住箭矢的手渐渐倾泻力量,狠狠一旋,再一次入肉三分。
郑媱抬首,面前那居高临下的男人始终低着砌了雪的冠冕,鸦色的齐鬓之上,宝贵的象牙玉簪小冠早已替代了昔日束发的葛布,吼怒疾骤的朔风中,厚厚的栗色狐裘尽情张举,于他身后几次划起半个圆弧。
面前一片恍惚,放弃统统哀怨苦痛,郑媱闭目沉甜睡去。
“如何交差?......”曲伯尧藏手入袖,指上染血的白玉环不住颤抖,目视部下人有条不紊地抬走郑媱,音声泰然:“李大人,劳烦上奏陛下,罪臣郑崇枢次女郑媱桀骜难驯,若御前侍君定怀不臣之心,为绝后患,曲伯尧,已将其当场正法。”
李丛鹤双腿竟也跟着郑媱闭目标刹时软倒在地,飞速地爬过来探郑媱的鼻息,吓到手一缩,坐在一边呼天抢地。
“曲相!这下好了,你把人杀了,可要如何向陛下交差啊?”
见对方有了退意,郑媱又减轻了手腕的力道:“我是先皇钦定的魏王妃!你们谁敢动我!”沁出的血珠很快顺着凝琼的细颈流下,吓得李丛鹤呼声连连。
雪地上静坐的郑媱一动也不动,一双杏目透过蓬乱的青丝极力瞪视着跟前的人,他仿佛不敢抬目。终究在沉默了半晌后,他又迫不及待地催道:“二娘子,陛下特地命秘闻前来,接二娘子宫中见驾。人死不能复活,还望二娘子节哀,恳请二娘子马上清算妆容,随秘闻一起入宫面圣。”
“曲相,你.....你......你如何......”李丛鹤目瞪口呆,又气又愤,指着曲伯尧的手不住颤抖。
他终究昂首,与她四目相接之时,眸色沉寂如一脉死水。“二娘子冰雪聪明,岂会不知?只要二娘子忘怀统统、肯对陛下展颐,今后还是繁华繁华、锦衣玉食......”啪——,劈面接上一记清脆的耳光。得她如此答复,倒是料想当中。
闻言,雪地上的人霍然站起了身来,睨着他、极力哑忍着,咬牙问:“见我一介‘罪臣之女’做甚么?”
jj002铿然碎玉不全瓦
铿然——金钗坠地,鸾喙入泥。
北风如刀,一刀一刀地剐面锉心。
闻声一声脆响,站在远处的李丛鹤仓促赶至,见曲伯尧面上烙上了五个鲜红的指印,再看看郑氏娘子一副宁死不平的模样,不由蹙起眉来,哪知仅一个蹙眉的间隙,又闻啐声:“呸——”,曲伯尧躲也不躲,生生迎上了劈面飞去的那口肮脏,李丛鹤不由在心底为这新晋的右相叫屈,趁此良机,从速取出帕子上前替曲伯尧抹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