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的歌声回荡在弯曲折曲的荷泽,惊飞了翠盖下栖息的一双鹣鲽,那比翼鸟抖了抖光鲜的羽毛,扑棱棱地打着荷叶、整齐滑上了蓝天,水珠便从蓝天滑落,跌至顶风举起的翠盖,再溅向贴水重生的小荷钱,日光里莹莹闪动着。
是梦?
跟着画舫的前行,火线一支斜斜探出的水莲越来越近,她灵机一动,待船行至,快速折了来,不竭调剂方向去对那人的背影,却不料那人蓦地回身,与她四目相接,她难堪地不知所措,而手中的莲花已经不听使唤,直直朝那人掷去。那人一个侧首,将飞来的莲花稳稳握在手里,而后全神灌输地盯着她看,手中的莲花只剩了未饱的莲蓬和金黄的花蕊,花瓣早已四散了漂在水面。
那戏谑的女声却再次升起:“姐姐出来与太子殿下私会,还要拉上我做保护,不知姐姐要如何回报我才好,一会儿见了太子我非要喊他一声姐夫才感觉解气呢。”
委宛的歌声自迭迭翠盖、菱花深处飘来,歌得珠圆玉润、娓娓动听。歌曰:“吴姬越艳楚王妃,争弄莲舟水湿衣。来时浦口花迎入,采罢江头月送归。”一歌罢,又一歌接来:“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音落,舫内二女接踵掀帘而出,低眉引袖时,水波映照下的玉搔头潋滟闲逛,身形窈窕的二女立在船面上,迎着温凉的水风,罩纱绢衣翩然欲飞,一个破瓜年纪,一个豆蔻韶华,那不是影象中的姐姐郑姝和本身么?此时,她的灵魂似又覆上了十三岁本身的身。
歌毕,一戏谑的女声笑问:“也不知是谁家游冶郎,竟让姐姐如此挂肚牵肠,甘心被父亲破口叱骂,也要冒险前来私会她的游冶郎。”那声音听起来如此熟谙。
“二娘子聪明。”太子赞道,常日里多言的魏王却一声不吭。
本欲背后玩弄人再敏捷逃脱,熟料被当场抓住。两舫近在天涯,不待看清那人面庞,她难堪低首,真应了所唱歌词,碧玉搔头泠然入水,仓猝跑入舫内痴坐。
“没羞没臊的,是你这小妮子家说出的话么?也不怕被人笑话,你这傻妮子,是想逼着你姐姐早些嫁人么?不知那曲伯尧之前都教了些甚么予你,叼着别人的小辫子都不会饶人了。”
画舫已经停靠,姐姐与劈面那两位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她看来。她一起低着头,渐渐行至姐姐身后,微微欠身,低声道:“见过太子殿下,魏王殿下。”
jj003隔水笑抛一枝莲
她便大着胆量昂首去看太子,太子服饰图案为四爪赤蟒,视野又扫向太子身边的魏王,她一怔,敛睫答:“这就见过了。”
舫内黄鹂啭啼般的歌声还是不断如缕:“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袂空落第。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躇空断肠。”
姐姐可真会哄人,她想,之前说好的只是陪她来见太子,如何生生又多了一个魏王,呆会儿姐姐与太子殿下幽会去了,本身可不要战战兢兢地陪着那魏王发言?踯躅着,闻声姐姐又催来:“媱媱——”只好硬着头皮出去。
面前的太子与魏王是皇后所出的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道情都较温润,边幅亦有几分类似。不过,太子为人更加沉稳慎重,而方才及冠的魏王风骚落拓的名声早已在盛都沸沸扬扬地传了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