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得尽快去顾家,顾明珠身形未动:“爹,我感觉吧,你看这雪,下得恰是时候,我们现在就去顾家,顶着一身清雪,风尘仆仆的,即便没有我娘的动静,顾念着我娘救过她家蜜斯,也会留下我们的吧!嗯……您说现在去,还是明个再去,我听您的。”
不过是给他号脉,助他开了几个方剂罢了,管他叫甚么先生。
明珠伸手,接住了一片,随即掌心一点湿痕。
他饶有兴趣地扬眉,淡淡道:“小小年纪,不苟谈笑,是看破了世事尘凡,还是不懂世事尘凡,明珠,了解一场便是缘,临别了,就不能笑着道别么?”
谢七见她笑容,只是点头:“我心向佛,明珠心中如有不笑之事,当多生佛心,佛来佛去,将来你就晓得了,这世上,除了存亡都是小事,甚么都不必在乎,正所谓佛在心中坐,人间不值得。”
如何俄然说到她了,明珠上前,顿时欠身,也含笑着:“七公子说的是。”
可他神采更差,才要将大氅还与她,明珠已经快步上了石阶,敲响了大门。
雪花一片一片飘落下来,徐春城带了她走到前车处,车帘掀起了一角了,谢七苗条的指节略发白,搭着车帘的边,他身上裹着毯子,捂得严实。
清雪飘在她肩头几片,肩颈微凉,明珠伸手掸了掸,双手在本身微僵的脸上揉了又揉,心中野火才烧到指尖,有了暖意。
顾适宜在这宅院里,已经糊口了十年。
明珠嗯了声,才要说是,心中俄然警省过来。
他穿金戴银,一身锦衣,丫环们见了他都不敢昂首,抢着上前端茶倒水的。
此前,她对他言行还不在乎,不过几句话的空,竟生出很多亲厚之意,此时再想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无一不是妥妥铛铛,从上到下,就连她都感觉,此人菩萨转世,心善面软。
明珠就急着入京,并未太在乎他。
“谁说不是呢,他真是个活菩萨,若不是他我都要被卖进倡寮了,能做他的丫环,真是几生修来的福分,我也不盼着能服侍他了,进了谢府,远远能看他一眼就好。”
徐春城在旁抱拳:“一起上承蒙公子照顾,就此别过。”
滴水不漏,相处之间,又令别人舒舒畅服。
身边围着两个小厮,专门服侍着他的。
养父一起给他开了很多养心良方,他们在一处时候,说的都是摄生之道。谢七喜笑,唇边总有几分浅含笑意,贰心善,走路的时候,都要重视脚下众生,遇见不伏侍,能帮手的总要帮手,这三个丫环,就是顺道买了来的。
“我听他身边的小厮提及过,谢家可就这么个七公子了,他身子不好,说是既不从文也不从武,从小经商,你想想他对买来的丫环都这么好,那得是多好的人啊!”
少女轻眨着眼,这一笑,还暴露了唇边的酒涡,乍一看,还真与夫人有些相像。
他身穿青衫,瘦瘦高高,这几日有空把胡茬也刮了,脸上白白净净,看起来哪像是她爹,倒像她哥哥了。顾明珠定定地看着他,瞪了他一眼:“胡说甚么呢,一日为父,毕生为父。”
二人沿街探听了一番,问了顾家宅院,离得老远,幸亏雇了车马,送了她们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