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酋长,今rì本想与诸位纵情欢宴,不料却出了这等不测。”刘琨皱着眉头向那排鲜卑朱紫说道:“我这个部下虽才干平淡,却从不虚言诳语。方才他所说之事,公然是各位做下的么?还望各位大酋给我个答复。”
越石公高踞长官,几次举杯劝饮。他的左边坐着以温峤为首的几位官员;而右边坐着几名辫发索头的鲜卑朱紫,他们个个酒到杯干、大声笑嚷,看来吃喝得正在得趣。
刘琨忽地自案几以后长身而起,扬声道:“杨桥!”
这几年来朝廷在朝乖谬,引得天下乱贼四起。匈奴、羌、氐、羯各族多有起兵造反的,攻占州郡无数。细心一想,这大好国土,竟然已有很多落在胡人手中了!
独孤折挺直了身躯,狠声道:“刘刺史,你刚才说,胡人到了汉人的地盘,便不能照着草原上的端方来。但是刘刺史,你无妨极目四望,试问大河以北、潼关以西,究竟另有多少州郡能算是汉人的地盘呢?”
他咕嘟咽了口唾沫,又干咳了几声,在刘琨逼视之下,额头上都冒出了油汗。
独孤折以下的鲜卑朱紫一齐跳起来,虎视眈眈地瞪着刘演。两侧偏厅里的鲜卑军人也停止了吃喝,一双双凶光四shè的眼睛盯着大厅里的诸人。现场的氛围刹时变得剑拔弩张。
大厅以内顿时鸦雀无声。刘琨啪地一声,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案几上。刘演的肩膀跟着酒杯顿落的声响抽动了一下,却仍然拜伏在地,并不起家。
刘琨在大堂当中来回踱了几步,慢慢道:“独孤酋长,本官新任并州刺史之职,你就不辞劳苦来访,足感美意。拓跋鲜卑部族对朝廷的情意,本官也尽皆了然。若拓拔鲜卑能够为朝廷效命、襄助剿除匈奴,朝廷必不吝于爵赏。或许裂土分茅,亦未可知。”
刘琨面sè一沉,拂袖道:“不消说了,你退下罢!”
“哪怕是这戋戋一个并州……”独孤折疏忽世人的肝火冲天,嘲笑着道:“嘿嘿,并州的归属只怕不像刘刺史你说的那么悲观吧。若没有我拓拔鲜卑的帮忙,刘刺史,你真觉得只靠这小小晋阳城,便能抵挡匈奴十万之众么?”
“可惜我接报晚了,不及调遣人马,竟然让他们施施然进了刺史府作客!”刘演双手握拳道:“道明你来做个见证。此事,我毫不与他们善罢甘休!
“方才刘演将军所言情状,是否失实?”刘琨问道。
堂前的空位上生起了熊熊篝火,几条**上身的彪形大汉,正用铁钎叉着羊羔在火焰上烧烤。时不时用弯刀割下烤的金黄油润的部分,敬献给堂上世人。
杨桥面sè惨淡,连连发展,一不把稳磕在台阶上,几近仰天倒地。
在大堂两侧的偏厅里,更是一片喧闹。数十名赤红脸膛、浑身腥膻之气的鲜卑军人正在大吃大喝。有的人嫌厨师的行动慢了,便直接取了半生不熟的羊羔撕咬起来;另有人兴高采烈,干脆跳起了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