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固然尊敬晋人文士,但毕竟还不能无前提的信赖。君子营中诸人,或有担负长史、参军者,但实际权限都仅在军政方面,不答应参与军事行动的打算和批示。即便职位彪炳如张宾者,即使获得极尽礼遇,也是如此。听得此言,石勒微微惭愧,赶紧粉饰道:“军事窜改万端,常常不及就教诸位先生,倒不是成心坦白。何况诸位先生公事繁忙,本也顾不上军旅中事……”
“兼弱攻昧,取乱侮亡,确切是正理。但是,将军可曾想过,击破了冀州军后,又将如何?”张宾冷冷隧道:“冀州,天下六分之一税赋所出,曹魏得此而兴,乃王业之基也。冀州军有事,幽州王浚、兖州苟晞必将闻风而动,将军自问兵马较之这两家如何?”
张宾面色稳定:“我只是想奉告将军,欲成非常之事,须行非常之策。”
张宾也不客气,摊手道:“还请借地理图一用。”
眼看石勒发怒,那文士浅笑着道:“将军令媛之躯,尚能顶风冒雨;张某又如何能安坐在营帐里享用?是我要来寻将军,不怪他们,不怪他们!”
石勒虽是贼寇出身、目不识丁,行事却与平常的盗匪大不不异。自从起兵与朝廷对抗,他一方面重视招揽流散在各地的诸部杂胡,将之整编参军,充分军事力量;另一方面也很正视文人的感化。攻破邺城以后,河北群寇掳掠的数万人丁丁壮,石勒又从中遴选出衣冠人物,将他们集合到一处赐与优宠遇遇,号为“君子营”。
“这是天不断我!”想到这里,石勒在震耳欲聋的雷霆之下挥动着双手大喊:“天赐良机啊!”
石勒勃然大怒,猛地跳了起来。他身材甚高,站起来的时候头颅碰到了帐顶,因而他烦躁地奋力拉扯一把,竟然将全部临时架起的帐幕都带翻了。
“呃……”这猜想天然是准的。石勒咳了几声,笑道:“先生所言极是,我恰是这般想的。前些日子先生为我讲授,不是说到‘兼弱攻昧,取乱侮亡’么?既然丁绍沉痾不能理事,恰是我们趁机痛打冀州军的良机啊。”
这几章都是干系到河北局势大变动的章节,每一段都牵动各方意向、需求沉思熟虑,更新的速率略有放缓,各位勿怪。幸亏螃蟹的笔墨向来都实足干货,木有注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