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球传至中场,击入球门,再弯弓搭箭,一箭射穿计时漏壶上方吊挂的红绸,红绸包裹的重物立时坠地,砸鄙人方的锣面上,“叮”的一声锣响,满场沉寂。
金舆内,百里婧离了君执的怀中,那张施了粉黛的脸素净还是,一双明眸紧盯着他:“陛下,你流血了。”
球只要一只,引得大家争抢,头破血流也要抢,肝脑涂地也要抢,何况是比球更大更重更让人难以放心的东西。
君执笑,神采惨白,用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藤杖上有倒刺,刮了一下罢了,别担忧。”
话音刚落,百里婧内心涌起一阵恶心,她捂着嘴伏在他胸口,眼看着就要吐出来。孕三月以来,常常还是恶心想吐,本日大典折腾了几番,她在这时该受不住了。
她畴前的夫君是个病秧子,失语、忌口、孱羸,这三样东西,她在大秦天子身上一样也未曾找见——他讨情话的功力比手写的还要顺畅,荤素不忌,对吃喝不讲究不忌讳,更未曾与“孱羸”二字搭上分毫,他强大到毫无马脚,怎会因一点伤口出事?
明显大秦天子端坐顿时冲她笑,只差十步之遥便要上马走上高台,可她的眉却蹙得紧紧的,如坐针毡般难受。
蹴鞠可做强身健体之用,击踘则该是军中练兵的不二之选,大兴同西秦的兵力之差异可见一斑。
说罢,便决然回身而去。
一片混乱中,忽见马下的大帝抬起手来,手心也是一片血红。
“大美人好短长!吓死我了!好几次我觉得大美人要摔上马了!没想到大美人的工夫这么短长!”梵华这时立于百里婧身后,对释梵音嘀嘀咕咕道。
全部击踘场内,除却马背上的黑甲军还是比赛,几位阁老老眼昏花,便只剩立在凤座前的皇后娘娘,盯着大帝步步从台下走到她的跟前。
可击踘让人后怕,仿佛有血正从长藤杖上滑落。长安城的贵族们铁血普通的少年时候,马蹄踏出的灰尘飞扬,每走一步乃至有生有死,要时候盯紧身下的坐骑、手中的藤杖、游离的鞠球,稍有不慎便会坠上马来,或是被藤杖或鞠球砸中脑袋,可谓步步危急。
“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
他的技艺实在高深,那球仿佛是长在了藤杖上似的,一次击球上百次而球不落地,哪怕是蹴鞠踢得再风生水起的百里婧,也毫不敢放言可用那藤杖击球十次不落。若以他这类技艺去踢蹴鞠,想必连赫也不是他的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