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外头所传温润如玉的‘玉面郎君’,也有如此胆小的一面呀。”苏之嘲弄道。
“锦庭,你可知这药为何叫‘西凉万金丸’?”扶瑄目视远方。
“喂,你不消亲身去吧,这些交给婢女们做就是了……”
“王伯父这些日子必定是忙坏了吧。”
“此后你渍的,我也一样尝。”扶瑄噙着笑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玩吧。”
“兄长,你可感觉好些了?”锦庭的声音暖和却恭肃。
少顷,听闻桃枝来报扶瑄醒了,弟弟锦庭也来长兄屋内看望。锦庭一入屋,一眼便瞥见床榻上神情明朗的扶瑄,隔着十几丈远,锦庭向兄长毕恭毕敬地施礼。
“那日兄长受伤后,苏之兄长始终保护着,但是一日夜间竟俄然回府去了,我们都奇着他去哪儿了,半晌以后他便带返来了一瓶西凉万甚么甚么丸?”
“好好……我吃就是了……”扶瑄神情似有些黯然,但苏之却全然不睬,扬声道:“好便好,那我给你筹办午膳去。你大病初愈,大荤大腥是无福消受了,我去给你弄点绵软适口的清粥,再加一点青菜。”苏之将“青菜”二字拉长的重音,说罢便提起轻巧的步子向屋外走去。
“我们追踪那名艺伎至城郊一处农家,当晚有人瞥见一个更夫在秀林街用木推车载着一个卧倒女人,但是当我们的人马赶到更夫所住的农家的时候……”苏之微微摇了点头,道,“茅舍燃着熊熊烈火,屋内烟雾满盈,火烧得通透,现场几近只剩一个支架,待火灭后,我们查抄了焦尸,一共三具,火警前已然毙命于刀下。”
苏之仿佛也被这个题目难住了,托颚凝眉思虑了起来。
“恰是!”锦庭鼓掌道,“西凉万金丸,装在一个琉璃玛瑙瓶里,就是父亲进宫面圣的那天夜里,苏之兄长给兄长服下的,苏之兄长说这奇药在西凉救过西凉天子的命,只可惜,如许的好物,一个瓶子里只要一粒。”
少年含笑不言语,一旁的桃枝却先声道:“公子你身子刚好些,吃不了那么烈的茶,苏之公子这才换了这温润的果茶给你,你却不识好民气。”
桃枝退下后,扶瑄唤名少年道,“苏之,昨晚我在睡梦中迷含混糊闻声,皇上急招父亲和王伯父入宫,所为何事?”
锦庭年方十六,眉眼清灵,唇齿秀皓,出世得非常姣美,虽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样貌与扶瑄颇像。自从幼年扶瑄生母南康公主归天后,锦庭的母亲赵氏便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照顾扶瑄,锦庭也对兄长恭敬有嘉,扶瑄对妾母的恩典感铭于心。
“你还笑我!……”
“扶瑄……”少年一惊,昏黄的睡眼还未展开,嘴中的名字却先于目光跃但是出。
“为何?”
亮光微微透过窗栏照进扶瑄的屋内,扶瑄微微展开苏合着的双眼,顿时感觉一股人间的气味劈面而来,天下的画卷透亮而清爽,画卷中心倚着一打盹的少年,面若冠玉此时却平增几分愁色和困乏,束发的巾帻不经清算垂于鬓边,大袖翩翩的衣衫下摆混乱地宣泄了一地。画卷内除了少年便不再有别人。扶瑄不由失声笑了出来,感慨常日风韵采采的少年现在如此不修面貌,便伸手去挑逗少年广大的衣衫,帮少年归置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