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如此说了,便是想问了?”
“说好,倒也还好,只要些吃惊了,太医瞧过了,开了几副方剂,现在正说着难以就寝,许是正在诵经呢。”锦庭道,“父亲不必担忧,不过妾母如果晓得父亲体贴她,应会很欢畅。”
“父亲明鉴,锦庭冒昧了。锦庭只猎奇,父亲为何不问那刺客身份,依锦庭鄙见,刺客行刺方是本日甲等大事啊……”
他瞥见父亲谢安的身影渐行渐消,终究融入于一片白芒当中。那微末而昏黄的光勾画着谢安的表面,那双鬓有些碎发垂落,扶瑄心中有些震惊,父亲竟也有如此蕉萃而不修面貌之时。
“趁她身子还软着,有些事需办理起来。”谢安的腔调从未如此柔嫩,又道,“张炳,过来帮蓖芷办理。”
这头张炳方才得令退出厅堂,劈面便是锦庭行动仓促前来汇报:“父亲,黄帝已安然到达皇宫了,一起无恙。旁人只道是天子仍在乌衣巷呢。”
谢安点头:“那便好。本日本是喜庆之事,却落得如此成果。”说罢瞧了一眼龙葵那处,又扫视了一圈屋檐之上正清理着刺客尸身的气象,半晌叹道:“不幸当中万幸,天子无恙。”
“府里那小丫头呢?”
“瑄儿,你一早便知她的身份了,是么?”谢安眼神极冷,冷过彻夜星斗寒芒。
“留在府内了,已然节制起来了。”锦庭稍作游移,“有一事,锦庭不知是否合适问。”
扶瑄心中痛磨难平,但未张扬,只恭垂回道:“父亲……是瑄儿方才在理讲错,瑄儿目无长辈,妄自负大,不堪重用,父亲经验得是。请父亲惩罚措置。”
扶瑄还神,低应一声,便跟随谢安一道去了书房,一起上只感觉六合失容,那乌黑六合本也无色,不过一水儿的墨黑,又稠浊了些灰蒙蒙的阴霾,现在夜瞧来,却分外的寒。
“蓖芷。”少时,谢安来了,入那门时稍稍睨了扶瑄一眼,见他失魂落魄,心中已知一二,又见蓖芷在厅中撒泼,唤了他声,并无应对,便亲身上前,轻拍了拍他肩头,道:“你的痛彻……老爷深有同感。”
锦庭听罢,面露欣喜之色,又大大得行了个礼:“晓得了父亲,锦庭这便去说!”
那书房的门颇是厚重,彰显威威贵爵之权,一合上,外头的喧闹喧哗瞬时不闻,仿若与世隔断。书房内沉寂无声,扶瑄但听本身有些混乱的气味与有力的心跳声。
那“亡国罪人”四字格外重声,扶瑄心中蓦地一震,屈辱异化悲忿涌上心头,按耐了一夜,毕竟未按耐住,顶撞道:“瑄儿已不是三岁黄毛小儿了!父亲为何总感觉瑄儿长不大?莫非只是因为儿子在父亲眼中始终为儿子么?若父亲将那些大事多与瑄儿相同,让瑄儿一同晓得,谈不上出运营策,但总多一份智谋,本日之事,何至于此?”
谢安将思路抽离返来,问道:“你妾母可还好?”
扶瑄的身影由那烛火微光拉得许长,投至窗棂上,昏黄,庞大,却很浮泛。
“那你便帮我传话,彻夜我需措置的事件太多,得空去看望她,明日稍得余暇便会去。我知她因扶瑄遇刺之事过分震惊,叫她不必忧愁,我自会措置安妥。”
如此沉默,足有半晌,谢安先道:“不早了,天也将亮了,我去你妾母那处了。”
瞧见锦庭归去,谢安目视周遭,各项事件有条不紊,也便迈步拜别,行至门口时,只见扶瑄仍戚戚然倚靠那处,便淡淡道:“瑄儿,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