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如此说了,便是想问了?”
锦庭听罢,面露欣喜之色,又大大得行了个礼:“晓得了父亲,锦庭这便去说!”
书房内一时悄悄沉寂。那沉默尤其可骇,如同氛围呆滞,叫人堵塞。
如此沉默,足有半晌,谢安先道:“不早了,天也将亮了,我去你妾母那处了。”
“趁她身子还软着,有些事需办理起来。”谢安的腔调从未如此柔嫩,又道,“张炳,过来帮蓖芷办理。”
谢安点头:“那便好。本日本是喜庆之事,却落得如此成果。”说罢瞧了一眼龙葵那处,又扫视了一圈屋檐之上正清理着刺客尸身的气象,半晌叹道:“不幸当中万幸,天子无恙。”
扶瑄心中痛磨难平,但未张扬,只恭垂回道:“父亲……是瑄儿方才在理讲错,瑄儿目无长辈,妄自负大,不堪重用,父亲经验得是。请父亲惩罚措置。”
蓖芷听闻,此次倒并未嘶嚷,他知谢安所指便是南康公主之事,此情此景,极是类似,便垂垂停了抽泣,换做大口大口的喘气,听着叫人肉痛。
扶瑄并未接话,只沉肃了半晌,低声道:“父亲现在说这些,另有何意义呢……”
“你已弱冠,好自为之。”
扶瑄还神,低应一声,便跟随谢安一道去了书房,一起上只感觉六合失容,那乌黑六合本也无色,不过一水儿的墨黑,又稠浊了些灰蒙蒙的阴霾,现在夜瞧来,却分外的寒。
“混账!愈发自发得是了是不是?”谢安竟一反平常冷酷容颜,有些怒了,“你觉得你幼年成名,你觉得你是逸群之才,实在你甚么都不是!若不是王谢世家,你甚么都不是!是常日为父太放纵你了是么?常日叫旁人吹嘘几句便不知天高地厚,真觉得本身可堪重用,小事也便罢了,如此大事,自作主张,现在落得如何成果?本日万幸陛下无恙,若陛下有事,你便是亡国罪人!”
谢安未抬眼,但扶瑄心知,他听得清楚。
“蓖芷。”少时,谢安来了,入那门时稍稍睨了扶瑄一眼,见他失魂落魄,心中已知一二,又见蓖芷在厅中撒泼,唤了他声,并无应对,便亲身上前,轻拍了拍他肩头,道:“你的痛彻……老爷深有同感。”
“瑄儿,你一早便知她的身份了,是么?”谢安眼神极冷,冷过彻夜星斗寒芒。
“那你便帮我传话,彻夜我需措置的事件太多,得空去看望她,明日稍得余暇便会去。我知她因扶瑄遇刺之事过分震惊,叫她不必忧愁,我自会措置安妥。”
他瞥见父亲谢安的身影渐行渐消,终究融入于一片白芒当中。那微末而昏黄的光勾画着谢安的表面,那双鬓有些碎发垂落,扶瑄心中有些震惊,父亲竟也有如此蕉萃而不修面貌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