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已晓得了!就没的活了!”桃枝小手捏起云澄本已张着大口呼吸的下颚,另一手取来毒茶。那茶悄无声气地没入云澄喉痛,另一些因倒得急而顺着唇角滴下。云澄瞪着眼,不敢置信地望着桃枝,喉头嘶哑而不自发地发作声声嗟叹,那毒茶气味卑劣刺鼻,平凡人皆是架空,云澄亦是干呕了几阵,却转动不得,只能怔怔地观着这毒茶自茶盏中流至她口内。
“桃枝……”云澄缓缓将那有些浑浊的瞳人转向桃枝,大口大口喘着气,身子不住地抽搐起来。
“我不信报,我不信善恶!我只信权!只信力!谁有权力谁便失势得宠。”桃枝用力一紧臂,云澄面色垂垂涨作紫色,手足极力扑腾,却毫无抵挡的余地,“云澄,你说你好好的放勋公子婢女不做,来行侠仗义做何呢,我叫谁生谁便生,现在你的命但是把握在我手里!”
雨后花圃亦是清丽如洗,水汽氤氲,和着夏花绿树芳香团作香雾,云澄深吸了几口气,心中的严峻稍稍减缓了些,正光荣着,斯须以后,她的心又狠恶颤抖起来。
端在她手中的茶盏,看似里头盛的是汤色淡黄的小叶岩茶,可倒是取人道命于无形的毒药。
“你家公子正去初梦那处了,你往这花圃里奉茶给鬼呢?”桃枝一步上前,目露凶光。放勋毕竟为公子,她没法见怪,便把放勋迟误她杀人的罪恶悉数算在云澄头上,“我瞧这茶盏,怎这么像我给初梦带去的那一盏呢?”
血柱一滴,一滴,滴入泥地里,染得那土成了墨色。
“你……你弄错了……这白玉杯平常府里太常见……”云澄说毕回身便要跑,却不及桃枝手快一把将她衣衫制住,一刹时,云澄才是明白为何初梦前时千叮万嘱,务必走人多的通衢。
云澄自属多虑,自旁人看来,她端着府上待客所用再平常不过的白玉茶盏,她又为婢女身份,毫无不当,可便是她心中那份严峻在作怪。
当真行凶的那一刻,桃枝心上的竟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快刀斩乱麻的利落快感。
云澄奋力逃开,大嚷:“拯救——”可那“命”字倒是生生咽下去了,桃枝已是一个大掌飞来,将她拖倒在地。
“杀人凶徒——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云澄不知,她这句话却更激愤了桃枝。
云澄平生亦未受过如此严峻的任务。
幸亏这大雨倒是停了,虽地上仍有些积水,但到底无需打伞,浓稠的阴云亦是散开,暴露澄彻如洗的碧空,倒在民气上安慰很多。
梦惊觉,弄晴时,声声休说花开早,花未盛,怎归去?
“我心肠暴虐?那初梦心肠便好了么?她夺走我奉养扶瑄公子之位,拆散我与扶瑄公子,她便心肠好了么?凭何她可日日等待扶瑄公子身边,凭何她新衣软袍睡着扶瑄公子的床榻,她才是府里最心机的阿谁贱婢!”桃枝怒极,一把挽臂锁住了云澄脖颈,云澄瞬时面色便涨红了,眸子突弹,极是痛苦。
她的鞋袜已然湿透,一脚踏下去便有一包水声滋溢而出,她便这么一脚深一脚浅地踏在青石砖铺作的花圃小径上,初梦叮咛了她务必须走人多的通衢,可她并未采取,心中觉着走通衢人多眼杂,倘若叫旁人瞥见了这盏茶,再去报与桃枝便不好了。
“不该知的你已知了,你倒算是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