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行河中蟹,潮涨甚放肆。
“小符又偷懒了!”辛宫娃效莲心姑姑之态打趣着,符宫娃做了个鬼脸,顺手将案前一个形似尿壶之物塞进辛氏怀里,辛宫娃仿佛得了个烫手山芋,一阵铿铿锵锵,将其翻倒在细绒地毯上。
“刘莲心又在玩甚么花腔?!谁不知这丞相府是个黑泥潭,前次送宫妃已搭上了任宫娃与奎宫娃,这冷不丁地又要送甚么溺器,岂不是让符娃子生生往火坑里跳么?”辛宫娃一边揣摩着,一边握住符宫娃的手叹道:“刘莲心为何老是针对符娃子?”
初八,入漪兰宫奉侍已有多日,见孟昶帝涓滴未起看望金华宫之意,符宫娃模糊觉着有些不当。
进或不进,非符宫娃能选,但“寻合宜之时而入”乃辛宫娃追随前来警告之语。
符宫娃见躲藏不住,只得撇开刘城墙,绕过舞池众女,回声行至张业案塌酒樽前,将七宝溺器高高举过甚顶,朗声道:“丞相有礼!奉圣君之命,特赐宝贝一件,请丞相采取。”
时已深夜,等待殿外之辛宫娃与耿宫娃并未拜别,但见一矮胖之人风风火火地将符宫娃横抱而出,径直往北一起小跑,不由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如何回事?”
月缺任其鼓,月圆坎阱张。
日影西下,随风入夜。天王殿外结彩张灯,映照着美人照壁。未曾入殿,已闻污言秽语连缀,娇声嗲气不竭。凡正襟之人途遇,必闻声作呕,食不甘味。
符宫娃回身见礼,复言相告:“案前摆放之物乃圣上特赐宝贝,望丞相体纳。”张业放开摆布美人,只手拾起七宝溺器,嘲笑道:“宝贝?小天子可真是体恤臣下,送这么一件褴褛玩意儿就想皋牢我等,真是稚气未脱一小子也!”
辛宫娃聪明,三两句便听出符宫娃弦外之音,欣喜道:“安守不易!可贵符娃子计得深远。”遂又接过那闪着金光的肮脏之物,寻着刺眼的七颗宝石自语道:“我是哪一颗?”
辛氏瞠目,推溺器于案前,慨叹道:“噫!一具溺器竟用七宝装潢,不怕利用时染污了?”
辛宫娃一手夺过来,朝着这溺器里头探了探,挤眉弄眼道:“溺器?肮脏之物,符娃子还真当是个宝贝!”说着又递还给符宫娃摇着头说,“枉我特地前来安抚!想着莲心姑姑总拿这些个褴褛玩意儿折腾你,怕你觉着大材小用生闷气,谁料竟撞了出‘周瑜打黄盖’的好戏!”
“混账!”王德筠领头破口痛骂,竟自捡溺器,当众回身脱裤,尿了一泡恶臭之秽液,又端起溺器,迎着符宫娃,步步紧逼--满满一汪焦黄秽液自符宫娃头顶倾泻而下,湿了一身。
“轻柔?真的是你,轻柔!”不雨则已,一雨滂湃。刘城墙敏捷推开摆布相拥之女婢,端起酒盏冒莽撞失地站立起来。想符宫娃进入这殿堂内只半盏茶光阴,席上男女护拥,相间穿越,若不特地点醒,哪会有人着意这未施烟粉,未簪金钗之平常宫娃。岂料只一个侧身,一刻掩面,堂左盘腿坐着的刘城墙与符宫娃撞了个四目相对,胶着不已。
张业头也不抬,只顾与摆布调笑。符宫娃立于前,见无一人搭语,亦无一人采取,遂将七宝溺器置于案前,抽身回返。
辛宫娃笑道:“耿娃子到底还是讲了!不过这送不归还得看符娃子!”符宫娃接过话道:“有这心机揣摩上意,不如受命行事,反正一死!”说着,端起那溺器便往外走。一贯谙熟宫事的辛宫娃深知这差事之弊,遂携耿氏追将出门,紧随符宫娃来至丞相张业于皇城内所居之行宫天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