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儿放心不下,隔了一排,又寻着一间挂“佛桑花”牌子的小隔间。经前一事,符儿不再贸冒然。一阵刺探,发明其窗未严关,其床亦空无人,遂觉奇特。爬窗而入,乃闻拨水之声,于绣花屏风后藏一男一女鸳鸯共浴。

正说着,两兄弟便一前一掉队入这远近闻名的七宝楼。

浑水摸鱼在摆布,

约莫三十余步,便走到了巷子的绝顶,只见一门挂一帘,帘上从右至左绣着两个大字:“虎穴”。遂知那紫衣女子并未作假,因而掀帘乃入,面前之景不但瞪大了符儿的眸子子,竟连下巴也忘了收回来。

“别跟我耍花腔,快奉告我,人在那边?路如何走?”符儿狠狠地掐住紫衣女子厉声问道。

过了好一阵,女主娇嗔道:“官人快言闲事,到底如何个摸鱼法?”男主遂言:“实易也!百姓种粮食得缴税罢?贩丝贩茶也得缴税罢?凡下缴上之税,吃一截:初年,收民十石,则存七交三;翌年,存八交二;复年,存九交一,这叫‘吃下’。君主意之逐年愈少便会赈灾以济民。凡上补下之资,舔一舔:足十石,七品一舔,余三;八品一舔,余一;九品一舔,则全无矣。行话称‘舔上’。居于链中之人,不管身处何位,‘舔上吃下’一旦成风且无人揭举,想不敷裕都难。”

本来,这“虎穴”地宫便是在围衬着七宝楼的“龙潭”底下硬生生凿出来的,是以宫顶及其四壁上偶现斑斑点点的绿水之痕,映着略微暗淡的烛火微光,显得奥秘而含混。这地宫里的人虽不比大堂的多,但仿佛更加鼓噪。

符儿听闻“七宝楼”三字,紧着问:“关七宝楼么子事?”胡子小二解释道:“传闻有三位刚出道的花女人本日挂牌子,正巧又逢着过节,客人都去七宝楼喝花酒去了。”符儿问:“‘挂牌子’是个甚么兴法?”

符儿浑身打了个寒噤,快速闪离其间形色,往里跑一阵,豁然现出一大汪池水来。池内池外皆是敞怀之男人与薄纱之女子,相互追逐,举止轻浮。间或有一二酒醉之人摇摇摆晃地拦住符儿,念叨些俗不成耐的言语。符儿眼望着这些地宫里衣衫不整的混迹之人便心有不悦,何如心急三位姊姊,便捂开口鼻搜索而入。

说也奇特,昔日这小店买卖虽不算太好,但大堂里七桌八桌也常满着客,本日过节却连一两桌也凑不齐。公然,店小二腿脚也出奇的勤奋,落座后才三言两语,一盘卤牛肉,一碟煮花生,一壶烧春酒像变戏法似的全都摆上了桌。

果然名不虚传!傍晚时的成都府早已人渐希少,入夜后的七宝楼倒是人头攒动,灯火透明。入得楼堂,两兄弟便被其间人流冲撞得形单影只,赵九死力地寻着符儿,符儿却一心只想尽快找到自家姊姊。何如身处乱烘烘的人流中没法埋头,竟连通达之红也失了效力,没法收到三位姊姊的回应,符儿甚为捉急,只好四周探听,恐怕姊姊们遭人算计。

入门往左一隔间里尽是杯碟碰撞之声,一群人围着一张长桌喊着“大!大!大!”而后便是一阵嘘声。

赵九随口问:“你们这店明天如何这么冷僻?”小二略有些无法道:“哪只我们这店冷僻,全成都的好买卖都被七宝楼给抢走了。”

虎穴龙潭,暗黑目炫,没法无天。

女主噗嗤笑道:“怪道要‘搅合’,待水一浑,官人岂不是便能浑水摸鱼!”男主转过身来,望着女主大笑道:“哈哈,还真被你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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