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竞堂一口把茶盅里的茶吃尽了,皱着眉,只是一口一口吸着雪茄。
杜其璞察言观色,拿起桌上的雕梅竹紫沙壶给尹竞堂添茶,轻声细语说:“酒会上王克敏委员长见了我一面,让我给先生捎个信,倘若先生情愿便可分开TJ他亲身安排先生到华北垦业公司任总经理、补充华北政务委员会常委,他说他还记取当年跟先生在南京的香火情。”
尹竞堂闭上双眼,手指在腿上有节拍的敲打,微微蹙起眉头。
尹竞堂微微点头,在褐色的英式皮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书房原是尹荣卿的,约是七八年前,跟着尹竞堂宦途青云、大权在握,这里便成了他会晤各路当局要员、富商财主、社会名流的地点,他堂而皇之的换了部分炊具和安排,又换了书房的门锁。顾美珍先前非常不悦了一回,背后里头酸:“丫环生小妇养的货,也配用书房!”又恼尹瑞堂不肯争气,可到底无济于事。尹家到尹荣卿这一辈,为了保持官宦以后的面子,只一味华侈,又贪染烟霞癖,倘若不是尹竞堂重振门庭,只怕早就要把祖产败光了。
杜其璞道:“那ZQ方面,先生的意义是......”
尹竞堂“嗤”一声,讽刺笑道:“时至本日,这件事还是我头上悬的一把利剑,我也不知这究竟是保命符还是催命符。罢了,事已至此,也多说无益。”
杜其璞道:“女人家,相夫教子是本分,天然内心就只想着这些,先生也别太苛责她。现在不是另有ZQ幸亏还留着ZQ这一招暗棋。”尹竞堂又吸一口烟。先前抗日除奸团一个个暗害伪当局中要员,搅得民气惶惑,他前思后想终究决定险中求繁华,暗里与戴笠联络,少不得保密保命,有些军统、中统的间谍跟他有些情分,他也甘心冒险,操纵权柄之便护送这些人出海关,积累些情面债摆布逢源。
杜其璞道:“也难为了尹蜜斯。”
尹竞堂又长出了一口气,仰开端盯着天花板道:“你说呢?”
尹竞堂嘲笑:“当初他潘毓成在TJ当市长的时候,我可没少上贡,他因为关税的事获咎了RB人,我还替他分担一二,好好好,这是好一招卸磨杀驴,他走个洁净,连手都不伸一把,把我当了替罪羔羊,扔在热油锅里头煎。”
杜其璞淡笑道:“先生说得锋利,可他们也确切相中先生的才调才气,换成旁人,就算捧着钞票来,那些老头子的眼皮儿也不夹,再说王克敏和先生也却有几分情面。”尹竞堂容色稍缓,道:“提及来,另有人也记取当年南京的香火情呢。”说着走到书案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封信交与杜其璞:“瞧瞧。”杜其璞翻开信来看,尹竞堂道:“明天凌晨方才接到的孔祥熙的亲笔密信,诚邀我离开汪伪政权,到ZQ当局财务部任职,他亲身给我安排要员位置。”
杜其璞不动声色道:“幸亏先生高瞻远瞩,胸有大略。”这也是他最敬佩尹竞堂的处所,这个男人权力欲极强,忍性实足也狠性实足,聪明狡猾,在贰内心只怕没甚么民族大义,可他行事仗义,极有气势,敢赌敢拼,非常人之所能及也。
杜其璞道:“倘若TJ凶恶,先生又不肯走王克敏的门路,ZQ也何尝不是个挑选,美国人也宣战了,这仗打到这个时候,RB人也如惊弓之鸟,不然不会喊出‘战至一兵一卒’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