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使郑经一怔,他月朔见阿耶的起居室还亮着灯,方才内心还在想着阿耶约莫是为了阿奴的事,不料却听到苍叟如此一问,但还是道:“我传闻阿奴出了府,到现在还没归,想着阿耶既已晓得了这件事,就过来看看。”
“听来报的主子说,五郎中午出府的时候,带了身边的安叟和长随郝意,另在北堂口挑了十名孔武有力的侠士。”
郑经回身,就瞧见李氏已拿了他的衣裳走过来,脸上的神情略微和缓了一下,但语气窜改还是有些生硬,“你倒想得全面,我正要出来换衣裳。”
郑经目光盯着起居室灯景绰绰的窗户纸,神情一下子冷了下来,只感觉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跳得短长,两手微微握成了拳,回身就要拜别。
郑经顿住了脚步,并没有去看苍叟,而是冷冷道了句,“让开。”
一旁的苍叟自是看清了郑经的窜改,忙地上前拦住郑经的来路。
苍叟摇了摇,退到一边,开口道:“郎君是服石后,令人去叫五郎过来操琴,只是久等不至,厥后,又令老奴去明华园,老奴返来的时候,高姬已出来了,郎君还不晓得五郎的事。”
李氏一见,忙道:“阿郎是筹算先去明华园?”因为方才郑经已叮咛人去请温翁了。
苍叟踌躇了一下,还是照实道:“高姬在内里,早晨的时候,郎君服石了。”
“阿郎也别太焦急,或许阿妨只是出去逛逛,不过为了安然,多带几小我,说不定明早就能返来了。”
“说是亥初时分,二郎君俄然要召见五郎,派人去明华园请五郎,谁知过了好久,都不见五郎畴昔,二郎君那边恼了,又派了苍叟畴昔……”
抬头,天上繁星点点,苍穹浩浩无边,仆妇在前面提着明灯,一脚深一脚浅,内心顾虑着事,脚步不免快了很多,常日里两刻钟的路,让他一刻多钟就走到了。
北堂口,是郑家专门用来安设来宾的处所,而常常来投奔郑家的人,能让郑家待之以礼,供之以食,并享用来宾的报酬,多是有才之人,起码有一技之长。
“那如何是这个时候来禀报,入夜的时候,如何不见来回禀?”
现在已入夏,夜风吹来,带来几分风凉。
“好,我晓得了。”李氏点了点了,送着郑经到了院门口。
方才他已睡下,倒是让阿语推醒,说是明华园那边来讲五郎不见了。
他当时迷含混糊的,还觉得是这些天心神不宁,又是在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恶梦,只是半晌,微微展开眼,看到屋子里已亮起的烛光,以及蹲在榻旁有些孔殷的阿语,再一回味阿语说的那句话,几近是刹时,就完整复苏了过来。
府里的人晓得五郎郑纬不见了,已是半夜时分。
服石,便是服五石散。
郑经站立着,伸开双臂,任由李氏给他换上大袖衫子,“阿奴到底是年青气盛了些,前些日子,在见到邓侍中那行人,为了熙熙的事,就隐着一把肝火,我还特地派人看着他,我原觉得,现在联婚的人换成六娘子,阿奴的气也该消了,不想他还……只求别再闯出甚么乱子来才好。”
听了这话,郑经一笑置之,道了句,“这会子,我这内心急得跟甚么似的,可没工夫和你贫嘴。”说着,瞧着李氏正要取玉佩饰件,“又不是去见客,就不佩带这些东西,我先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