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茵接连碰了两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倒也未动气,沉吟了一阵,她含笑牵马让到一边道:“也好,顾问伤者要紧。反正过几日我们祖母过寿辰,到时候两家还会会面,夫人和玉儿先走一步吧,明日我登门探视杜小娘子。”
杜夫民气中感喟,段文茵这番话意义再明白不过,不过想说少年郎都有犯傻的时候,即便段宁远与董二娘有私,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倘若打动之下退了亲,今后一定遇得上比段宁远更好的夫婿。可颠末今晚之事,别说玉儿的态度不容摆荡,连她这个做姨母的也不会再同意这门婚事,她不清楚段宁远究竟如何熟谙董二娘的,但少年人一旦情动,心就收不返来了。
他上马以后,屈指呼哨一声,暗处里快速窜出道暗影,逼近蔺承佑,一跃上了马背。
夜已深,台阶前花月相映,那几人停驻在半明半暗的灯影里,难以辨清脸孔。
滕家的犊车前垂着一道翠色描金的车幰,里头静悄悄的,帘子一卷,杜夫人探头出来,可开口说话的倒是车里的滕玉意,只听她笑道:“多谢夫人美意,不过不必了。头先在紫云楼里,当着浩繁长辈的面,已将事情分解明白了,我年纪虽小,内心却并不胡涂,我都能想透的事,长辈们只会比我更明白。我表姐刚服了药,路上不宜担搁太久,这就要走了,夫人不必相送,也请段小将军莫挡在前头。”
董二娘目光慌乱起来,却仍不肯开腔。
屋子里寂然无声,数十双眼睛盯着董二娘。
这下不但段宁远和暴露惊奇的神采,杜夫人也大感不测。
蔺承佑接过茶盏,缃色茶汤里悬着一缕缕墨汁似的物事,虽不算多,但总比一滴都引不出来强。他眉头一松,问道:“别的四名伤者如何?”
她本就生得极貌美,说话时肩膀微微颤栗,加上泪珠双垂,很有些梨花带雨的柔婉之态。
哪知这时,有人悄悄咳了一声,董二娘听出是滕玉意的声音,想起今晚的各种,心知此女手腕了得,她冒充掩袖拭泪,暗中却如临大敌,果听杜夫人道:“就算要救你阿娘,总不能一再坑害旁人。前头也就算了,且当你胡涂,但是厥后世子当众说六元丹已经分完了,你为何仍在帘后假装昏倒,明显毫发无伤,却任凭你下人大闹,害得玉儿平白背上骂名,你究竟是何用心?“
一名宫人迷惑打量董二娘,忽道:“老奴想起来了,前几日世子出行,董明府家的犊车曾经呈现过好几次,头先世子从竹林抄近路去月灯阁,董家的车也跟在背面,要不是世子令人在竹林外设了幔帐,还不知董家要跟多久。这位董娘子,你们究竟在打甚么主张,为何总跟着世子?”
“厥后玉儿的阿爷把她送到我身边教诲,我恨不得取出心肝来疼她,玉儿受了委曲,比挖我的肉还难受,玉儿内心不顺气,我这个做姨母的只会更感觉憋屈,以是夫人想岔了,今晚的事别说让我来开解玉儿,恐怕还得玉儿来开解我,我也想明白了,段小将军虽年青,却并非鲁莽孩子,若非内心早就存了动机,毫不会冲口就说出退婚的话——”
未几,保护们押着董家的马车过来了,段宁远执缰在原地转了两转,末端还是没忍住,驱马往蔺承佑跟前去,段文茵面色一沉,当即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