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只要共同一下,说两句场面话就行了,乃至不说话也行,就装睡呗。
“太医说只是偶染风寒,再加上暑天儿里身子有些虚,这才病倒的,实在不要紧,吃两剂药,多安息几天就好了。”
程先生靠在那儿,懒洋洋的说:“好言好语的话她们平时听得够多了,不差我一个。”
“没有。”
程先生瞥了墨云一眼:“你看,这不就又来了。”
才说完这句话,内里有人禀报:“五公主来了。”
她一个生母早丧的庶出公主,皇后待她已经算是宽和公道了。她也不想想,皇后真要想慢待她,手腕花腔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事事都能让她有苦说不出。如果再心狠点儿,五公主只怕连安然长大的机遇都没有。她也不想想,她没生母可依托,又不得皇上的关爱,宫外也没有甚么亲眷能依托,这辈子能不能过得好,几近全得看皇后的表情。
等二位公主告别,程先生身边的侍女墨云出去送了出去,再回屋里来的时候满脸不附和,轻声说:“先生何必如许促狭,两位公主美意来看望,您就不能好言好语的应酬两句,非得说人家最不爱听的话。”
墨云有些惊奇。
不是墨云非把人往坏处想,而是五公主一贯都是如许。她此人仿佛向来看不到,也记不住旁人待她的好,在她眼里看到的一向是旁人的慢待与亏欠。
“那就好。”刘雨说:“我给先生送了些补品、点心,先生好好养病。”
墨云将茶杯收了,说:“先生可累了?要不再睡一会儿?”
以五公主这脾气,不明嘲暗讽就不错了,竟然这么客气,必然有题目啊。
成果大师都说统统如常。
墨云赶紧迎了出去。
墨云肚里嘀咕,面上却比待三公主和四公主时更殷勤谨慎。
墨云有些不测,可警戒心一点儿没敢放松。
不过想到五公主夙来的心性,墨云也不感觉奇特。
这真奇特了。
竟然不是兴灾乐祸看好戏的口气。
墨云晓得五公主一贯自视甚高,对程先生实在是不那么恭敬的,只是面子上还算过得去。先生前次才罚了她,她竟然一点儿不记仇?
墨云还是不放心,又把五公主带来的点心和补品看了看。
刘雨出去后细心打量了程先生一眼:“先生这病太医如何说的?可要紧吗?”
墨云也没法儿说了。
要不是这个孤拐脾气,先生也不会到现在还都是孤身一人了。凡是她情愿胡涂点,油滑点,不早就嫁人了吗?
东西是好东西,不过来看望病人,穿的过于富丽了……好象不是来看望,倒象是来夸耀的。
还是,她另有筹算?
程先生靠坐在床头,眼睛似睁似闭,重新到尾就说了两句话。直到刘琰她们要走时,程先生才展开眼坐直身。
“这两每天冷,又下雨,琴就不必练了,画想必也不好匀色,只把字再多加一倍写了就是了。”
但是在宫里,公主只要来探一探,坐上半晌,说上几句体贴的话就已经算是经心了,旁人提及来,一准儿得奖饰公主尊师重礼,说皇家教养不凡。
成果自家先生这脾气……
五公主竟然如此通情达理?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没说别的?”
这下刘芳也笑不出来了。
本来嘛,公主们之间不大敦睦,这事儿宫里人尽皆知,三公主和四公主亲厚,五公主却一贯和她们不靠近。五公主是庶出,年纪又最小,却到处想在姐姐们跟前占先要强,这事到哪儿她也不占理。再加上程先生前次才落了她的面子,罚她重写,她憋着气,说不放内心还记恨着,不来探病才是普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