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闲扯,舒棠不是第一次听闻。可每回听到,内心头都忍不住感慨,忍不住难过。
话音甫落,但闻“啪嗒”一声,一盏茶壶从舒棠手中堪堪滑落,砸在地上。
“试问,这天下间,有哪一名储君,哪一名天子,能在半年之间,停歇动乱,将江山打理得四海升平?这天下,又有哪一名帝王能及得上他?”
时如逝水,转眼年余。南俊乱世,初得繁景。
“可我现在的买卖挺好的……”
“这你却猜错了。固然大皇子的确为‘大皇妃’说了几句好话,可真正冒死相求的,倒是景枫二皇子。”
舒棠听了这话,垂下眸子。
还未等他说完,舒棠忽地又摇点头。
那人这才悠悠道来:“瑛朝承轩帝,确是当世无人能出其右奇才。”
有人答道:“记得记得,那大皇妃,家世倒也显赫,传闻样貌也好。成果结婚礼刚过三天,皇妃便落水薨了。回门未归,按大瑛朝的常例,这门婚事做不得数。”
当年景枫失了嫡妻了痛苦,舒棠看着,几近感同身受。没想到他与沈眉相逢不到一年,却又落得天人相隔的结局。
舒家小棠正恍神,却听客座里,有人轻笑了一声。
曹升觉得她被说动,立马又道:“我们老百姓做买卖,除了脚结壮地,还得看远景,不能只顾一头,不顾另一头。我看不如……”
曹升下了马,一边指导着小厮搬酒,一边往酒坊里头走,号召道:“小掌柜,小掌柜――”
这一日,东方将将发白,沾湿叶稍的露水还没能化了去,酒坊外头,便传来车马声。
阿瑟是奶名儿。大名是云无瑟。
“那大皇妃呢,她承认了么?”
好半晌,有一人结巴道:“这、这不是真的吧?英景轩不做天子了?这实在是,实在是……”
但是言语毕,满座俱静,落针可闻。
舒三易经此一点拨,遂把“色”换作“瑟”。
小子不循分,在亲娘肚里头呆了八月,便急着赶着要钻出来,看看这大千人间。
“曹大哥,感谢你,我还是……想留在这儿。”舒棠停了一下,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发干的喉头,“我挺喜好看这些人南来北往的。再说了,这些商客晓得的事情挺多,偶然候,我呆在酒坊里头,便能听他们说些大瑛朝的事儿……”
又有人答道:“这个好说,她是大皇子的原配妃子。瑛朝大皇子,雄才伟略,铁腕手腕,神州天下家喻户晓。有了大皇子保驾护航,哪怕是十个百个诛九族的罪,那人也死不了啊。”
可起了如许一个头,满座客长哪能放过此人。世人纷繁叫唤,可劲儿撺掇着他说下去。
这话一出,满座客长俱是一静。瞬息,忽又有人挑起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