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这位客长,想喝茶,还是吃酒?来些甚么小菜?”
在正堂侯了盏茶工夫,阮凤便掀帘出去。一身暗紫对襟袍,风骚自如。
沈眉四下张望,见无可疑人等,便将板凳拉近了些,说:“阿棠妹,我向你探听一桩事儿。”
酒坊的买卖不错。午过落了雨,很多人进城后,便在舒家酒坊歇脚。
此一时,彼一时。
阮凤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暮春。
沈眉窜出来,大抵将景象一说,得知云景二人已用过膳,不由作出悲叹状,道:“如此,便委实可惜了。我方才与小阿棠一场长谈,一见仍旧。末端,她还为我保举了些北国好菜。我听闻有一间不错,便想与你们一道去尝尝。既然你们已吃过了,而我夙来又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不如本日就由我身先士卒,前去一尝。若然味道好,光彩佳,明日,我们便一道去吃个遍。”
景枫高她大半个头,又将荷包举高,任她如何踮脚都够不着。
说着,又去夺那荷包子。
云尾巴狼挑眉道:“这又如何?我非圣贤,不过大千天下一闲人俗辈。七情六欲,该有的我都有。”说着,又滑头一笑:“倒是小眉儿的腿,我看她跛着挺好,人也能循分点,免得她成日有事没事,便在内心捣鼓些小九九……”
但是,月色苍茫,灯火华光。
舒棠见状,不由道:“沈枫小哥,你是有啥难事儿?”
阮凤在椅上闲闲坐下:“你问。”
舒棠点头诚恳道:“我不会品茶,就想尝尝这滋味。”顿了下,将茶盏搁在几案,游移道:“阮大哥,我向你探听个事儿。”
景枫一顿,面露薄怒之色。
沈小眉说话,向来易获咎人。可也许是缘分,这话一出,却对了舒棠的胃口。
独一的缺憾是,小阿瑟发音含混,那一声“娘”,被他喊得像“狼”。
俏公子端倪生得极好,虽有些女气,可举手投足间,风骚萧洒。
沈眉点了下头,跟着舒棠往里挤。一边走,一边又跟舒家小棠套熟络:“这酒坊,地段选得不错,南来北往的客人,走得累了,不免会在这处歇一歇。便是进账未几,也可旁听一些八卦,聊以安慰,甚好甚好。”
桌上的青衣公子,倒是一向寂静。听到这处,一边以茶盏盖拨着茶叶,一边问:“那你觉得该当如何?”
沈眉大惊,从速道:“我绝未曾想到那竟是一座有小倌的楼子。想我以往,逛遍永京青青楼,喝遍大瑛花花酒。此来南俊,两国之别,定能从青楼可见一斑,我前去浮生堂,只为长些见地,非是为了那小倌,更不是为了那些花女人――”
待到小阿瑟能张嘴喊娘,已是残夏雨落时节了。
沈眉闻言,从速将茶放下,拱手道:“与女人一见仍旧,我也忘了先容。敝姓沈,单名一个枫字,乃是大瑛永京人士,不知……”
舒棠一呆。
舒棠将这些日子听到的传闻在心头理了理,说了一遍,遂问道:“阮大哥,云官人他不做天子了,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景枫板着一张脸,将荷包揣入胸口,淡然道:“回堆栈。”
景枫发楞地看着沈眉的腿,目色暗淡下来。
他看一眼热气腾腾的茶盏,笑道:“上好的敬亭绿雪,你来了也不品一品。”
那道伤,实在是前一年北荒之战,景枫在她腿上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