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完书,相思让马车先把顾长亭送归去,本身则在戚寒水处等着。
忍不住诘问:“既然书找不到了,那你记不记得那书叫甚么名字?”
本觉得相思又要说些不着边沿的话逗弄本身,没想此次却真是端庄事,他展开眼,转头去看近在天涯的相思,有些不解:“你问这些做甚么?”
穿戴短打,头系布巾的顾长亭任劳任怨地在院子里晒书,晒完一面再翻一面,很有些烙葱花饼的□□。这些书都是戚先生的命根子,他见顾长亭能如此细心,也是老怀安抚。
顾长亭幼年沉稳,有慧根,是个学医的好苗子,现在这年纪尚可挽救,如果再晚些年事,只怕的确会误了他。但让戚寒水惊奇的,倒是相思竟晓得这一重,常日只看他是个迷含混糊的娃娃,现在看来心机竟然剔透非常。
戚寒水也不知在想甚么事,好久以后一昂首仿佛才认识到甚么事,眯着一双眼儿看着相思:“无事献殷勤,你这娃娃到底想干啥?”
顾长亭随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便跟着相思去门口,到了马车前,相思却不急着搬酒,而是笑眯眯地看着顾长亭,问:“大外甥,我一会儿要去戚先生家里送酒,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顾长亭持续装睡,还是没理。相思叹口气,对于这个仅仅八岁却油盐不进的大外甥,她实在是束手无策,只得靠近了些,问:“我看戚先生上课时你听得极当真,可曾想过今后要做大夫的?”
未几时,门帘一晃,蹩出一小我来,不是顾长亭又是谁,只是此时的顾长亭实在有些……接地气。
嘴上占了便宜的相思微微一笑,仍旧问:“那你到底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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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句“大外甥”,顾长亭眯起眼来:“你有题就教时,叫我顾小先生,现在没事儿求我,就喊我大外甥,这脸变得也忒快了些。”
戚寒水摸了摸胡子,他早有想收顾长亭为徒的设法,只是怕他将来是要经商的,以是一向没开口,这时却见相思眼睛雪亮,天真烂慢道:“先生收他当门徒吧,他将来必然是个好大夫呢!”
相思废了这么多劲儿,天然就是要戚寒水晓得这事,因而一五一十把顾长亭的出身说了,又夸他聪明好学,对医道非常热中之类。
“不晓得。”相思朴拙答道。
好久,戚寒水才安静下来,谨慎翼翼从小箱里又取了东西挨个细看,却只用两根手指捏着,一副恐怕再被咬到的模样,一样样看完用了小半个时候,心中大为诧异,感慨这套东西实在精美奇妙而合用。
秋分以后,迟早有些风凉之意,衣衫也不似夏时轻浮,中午虽有些热,却能安睡。
顾长亭天然没去寻闲书看,此时正温馨澹泊地闭着眼小憩,这是他一天中为数未几的闲暇光阴。
戚寒水不由面色一黯,他本来也没对一个六岁的娃娃抱有太多希冀,现在又听那书找不见了,想这箱子里的东西八成也是一堆废铁,但是看着相思一脸等候,又不好不看,只得翻开了那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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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讪讪,不知该如何答复。
南边六州首重药事,大夫少而不精,却极受尊敬,今后顾长亭若真做了大夫,天然安稳平生的。
相思脚儿在地上蹭了蹭,小声嘟囔:“我想让先生收顾长亭做门徒,他操行好,又肯好学,必定是个好门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