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凤……”娉婷忽道,“你为甚么不问?”

“我有的不过是小聪明,内室当中,高墙以内,周旋夫家世人,管着一个朵朵尔盗窟或者一个将军府还能够。可说到军国大事,你才是女中丈夫。”阳凤深黑的眸子看着娉婷,轻声问,“为何北漠王会俄然急召则尹,让他重掌兵权?则尹不是贪慕名利的人,除非北漠危在朝夕,不然他不会不顾统统违背当年对我发下的重誓回到这里。我不懂国度大事,娉婷,你奉告我,这到底是如何了?”阳凤一字一顿。

娉婷对着阳凤递过来的铜镜照了照。“特地拿来给我的?”顿了顿,轻问,“大将军晓得我的来源吗?”

专为则尹新建的大将军府更是张灯结彩,一片光辉。阳凤在最精美富丽的屋内,听着隔了重重围墙仍能传出去的喧闹声。则尹又被召进宫去了,而她,则欣喜交集地迎来了故交。

风尘仆仆,落日又将西下,断肠人安在?

窗外鸟语花香,房中却沉寂非常。

她颤抖的眸子盯了娉婷半晌,才自失地扯动嘴角,如花般轻柔笑开,欣喜道:“别多想,男人们的事,我们管不着。真不明白,为甚么大王们总盼着扩大国土呢?成绩千秋功业真的这么首要?则尹解缆期近,我这两天要多陪陪他。”她站起来,双手悄悄按在挣扎着要起床的娉婷的肩膀上,“你病刚好,躺着吧。如果闷了,叫侍女们到花圃里摘些刚开的花儿送出去,有事就叫她们找我。”

“阳凤!”娉婷颤巍巍大声一叫,扑到阳凤怀中,大哭不止。

东西南北,冥冥中仿佛总有坎阱,将人轻而易举罩在网中。

我盼天有灵性,赐我青草茵茵与忘忧之水,天涯天涯,清闲去也。

氛围俄然沉闷,似乌云遮了日头般阴沉得让人发慌。

帘外熟谙的身影恍惚一闪,接着是珠帘被翻开的叮叮铛铛的声音。阳凤走出去笑道:“气色好多了,大夫说过两天就能下床呢。你可把我吓坏了。”

乏透了。

学草原上的人们那样放声呼喊,挥动马鞭。烟尘又起,草原上婀娜的身影越去越小。

阳凤过来坐下,从怀里取出一支上好的簪子,谨慎地插在娉婷头上,然后细心地瞅,“这是大王赐给则尹的,我戴着总感觉不好,还是你戴都雅。”

曾经被北漠群众恋慕崇拜的大将军返来了,他要再度领兵保卫北漠的边陲,这是让举国欢娱的动静。

“他叫甚么名字?”阳凤抚她的长发。

娉婷泪眼婆娑,咬牙,清楚地吐出日日缠在心头,勒得她发疼的三个字,“楚、北、捷。”

“问?”阳凤笑容一凝,低下头去,“我……不敢问。你若不是万不得已,怎肯分开你家少爷?能让你万不得已的事,必然很可骇很可骇。”

安息几日,娉婷已经能够坐起来了。哭尽积怨,胸口不再不时候刻发疼,病虽猛,却好得比之前快了,不再断断续续地复发。

几近微不成闻的一声,弦颤,心也蓦地跟着颤抖。压在心底的哀痛绝望彷徨连着根被扯了起来,各种委曲翻江倒海般要突破闸口。

眼泪关不上闸似的流淌,娉婷伏在阳凤怀中哭得天昏地暗。

阳凤拜别,珠帘被悄悄翻开,又一阵叮当作响,直让娉婷心烦意乱,紧蹙秀眉。

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甚么也禁止不了他想干的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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