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拙目睹瞒不住,只得对她说了实话,他说:“实与你说罢,我母亲留了一件玉件给我,我才刚去把它当了。”
沈拙舒了一口气,仿佛一点儿也不愁今后顾三娘还不上他的银子。
沈拙乞贷给顾三娘的事并没有瞒着秦大娘,当然这也瞒不住,都是住在同个屋檐底下,恨不得各家一日三餐的吃食都清清楚楚,这事还是沈拙主动奉告秦大娘的,他只说借了银子给顾三娘治病,却没有细说银子是打那里来的,为免被外人嚼舌根,他又请秦大娘不要对外张扬此事,秦大娘本就不是那起长舌妇人,自是一口承诺,只是她内心却不免要计算一番,她想着沈拙为了顾三娘,这般的出钱着力,难不成是看中了顾三娘?要说他俩各自带着孩子独居,品德边幅也算班配,如果真成了一家人,倒也是一桩美事。
顾三娘神采大变,不消说了,沈拙当的玉件必然非常金贵,这又是他母亲留给他做念想的,她就是再不济,也不会去割人家的肉来补助她自家。
不到半日,顾三娘打了十几根络子,正在这时,沈拙端着一个罐子朝着她走来,顾三娘放动手里的络子,笑着问道:“你这又弄得甚么劳什子?”
腊月初八一过,沈拙的书院也放了假,有些门生家里送了年礼,都是些平常的鱼肉蔬果一类的,倒免了沈拙再去购置年货。
昨日秦林发了月俸,秦家婆媳俩人抱着小哥儿逛集市去了,顾三娘想着小叶子这一两个月没一日疏松的,便给了她几钱银子,叫她跟着秦大娘她们一起去逛,顺道再买些年货返来,御哥儿本来也想跟着去,不过县城里人来人往,她们那里能带得住三个孩子,沈拙又承诺到时再带他出去顽,御哥儿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她们出门了。
转眼到了年底,沈拙又来给顾三娘看了几次脉,还重新开了方剂,药量也减了大半,顾三娘不必每日吃那苦死人的药汁,就连饭也比先前吃很多了,这日,顾三娘坐在院子里晒日头,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络子,再过十来日就要过年,县城比昔日热烈了很多,就是坐在院子里,也能听到走街穿巷的叫卖声。
沈拙两手一摊,他说道:“票据我都已按了指模,你又不是不知,凡是入了当铺的东西就要收息钱,我就是把这一百八十两银子原封不动的送畴昔,那也赎不返来呀。”
顾三娘仍旧冷静不语,一旁的小叶子听了半晌,大着胆量插话,她看着她娘说道:“娘,我们就收下罢,反正东西都进了当铺,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再挣钱还给沈叔。”
凡是她收下沈家的好处,便是欠下了天大的情面,她们两家非亲非故,这叫她如何去还这情面债?现在他把他母亲留下的东西都典当出去了,今后她又往那里去弄这些钱来给他赎返来?
顾三娘被他们左一句右一句逼得没话说了,那沈拙把包着银子的手帕推到她面前,说道:“你是个比男人另有胸怀的女子,这银子我既然敢借给你,就不愁还不返来,你放心的收下罢。”
有了这笔钱,顾三娘和小叶子母女俩人非常松了一口气,沈拙留下五十两银子,余下全数给了顾三娘,他又教小叶子买了几只肥母鸡,隔日就用人参炖一只来给顾三娘喝汤,那人参也不必多放,只须切成片,极少的放上一两片就够了,顾三娘吃了几日人参,功效大为明显,本来惨白的脸总算有了赤色,也不像平常那样整夜失眠少觉,小叶子见了她娘身子好转,的确大为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