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奇了!”沈拙扭头望着顾三娘,他笑着说道:“你每日屋里养病,那里来的耳报神?”
“你傻了不成,我这病只须好好将养就是,并不需你典押东西来救我,你速速把这些都退了,去当铺里把你的玉件赎返来。”
沈拙舒了一口气,仿佛一点儿也不愁今后顾三娘还不上他的银子。
说罢,他还把当票拿给顾三娘看,当票上的字她不认得,这当票她却还是认得的,张银锁身后,她带着小叶子刚到县里来时,还到当铺去抵押过一个扳指,那扳指是她前两年买来自戴的,当时花了两三钱银子,也才当了几十个铜钱罢了,沈拙究竟当的是甚么好物儿,竟能买得起人参?
小叶子认得字,她凑过来看了一眼,吃惊的说道:“一百八十两,这么多银子哩?”
这梅花会上产生的风趣事沈拙倒是头一回听到,他不由朗声笑了起来,又说:“真是可惜了,如果早知能看到杨二蜜斯,我也该赴会才是。”
沈拙说:“你说说,谁家端庄的读书人会传看人家女孩儿家的画像,如许的人又有甚么好交友的?”
大元百姓风开放,平常百姓家的妇人不受那些礼教端方束缚,但是高门大户的蜜斯却仍旧养在深闺,杨二蜜斯的画像被传播出去,总归是有些不铛铛,如果今后碰到一个严苛的婆家,说不得还要被人拿来讲嘴。
这时,沈拙说话了,他赞成的看了小叶子一眼,又转头望着顾三娘,嘴里说道:“你不过是病了一场,怎的连胆量也小了,平常你可不是这畏首畏尾的性子,小叶子都看得明白的事,你却还要钻牛角尖?”
顾三娘回道:“这还用耳报神?那日孙举人打发人来送帖子,不是小叶子替你接的么,我又听小月说,米商杨家的二蜜斯去庙里烧香,误闯梅花会,被很多人看了真颜,这会上有人描了杨二蜜斯的画像四周传看,现在满城都在群情这桩新奇事呢。”
顾三娘低头笑了一笑,说道:“你也是个促狭鬼,人家好好的闺阁蜜斯被你们这群男人看了去,还要遭你们拿来讽刺。”
有了这笔钱,顾三娘和小叶子母女俩人非常松了一口气,沈拙留下五十两银子,余下全数给了顾三娘,他又教小叶子买了几只肥母鸡,隔日就用人参炖一只来给顾三娘喝汤,那人参也不必多放,只须切成片,极少的放上一两片就够了,顾三娘吃了几日人参,功效大为明显,本来惨白的脸总算有了赤色,也不像平常那样整夜失眠少觉,小叶子见了她娘身子好转,的确大为欣喜。
转眼到了年底,沈拙又来给顾三娘看了几次脉,还重新开了方剂,药量也减了大半,顾三娘不必每日吃那苦死人的药汁,就连饭也比先前吃很多了,这日,顾三娘坐在院子里晒日头,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络子,再过十来日就要过年,县城比昔日热烈了很多,就是坐在院子里,也能听到走街穿巷的叫卖声。
腊月初八一过,沈拙的书院也放了假,有些门生家里送了年礼,都是些平常的鱼肉蔬果一类的,倒免了沈拙再去购置年货。
顾三娘被他们左一句右一句逼得没话说了,那沈拙把包着银子的手帕推到她面前,说道:“你是个比男人另有胸怀的女子,这银子我既然敢借给你,就不愁还不返来,你放心的收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