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拙复又坐下来,他端起茶盏吃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初八就开市了,你却还没往绣庄去上工,这可不像你的性子,故此我猜着必然跟你当差的绣庄有些干系。”

顾三娘心底又升起一丝希冀,她笑了起来,说道:“那就多谢永旺叔了。”

被他这般夸奖,顾三娘一时有些难为情,她低头细细想了一番,悄悄思忖道,可不是么,如果这刺绣铺子开不起来,她到时或是开间小面馆,或是开间干果铺子,总归是饿不死的。

沈拙听到顾三娘这么说,先回想了一下她说的位置,又问道:“你想辞工,绣庄能放你走?”

那管安氏心头一动,她说:“我也听人提及过,但是客岁年下经常下雪,路上泥泞不好走,我便没去成,等气候再和缓一些,我就和我当家的去拜一拜。”

管永旺和管安氏本来就一向盼望着生下个小哥儿,顾三娘又挑得好话来讲,那管安氏眉间忍不住带了一丝喜意,她说:“借了你的吉言,如果然能给管野生个哥儿,我甘心减寿十年呢。”

顾三娘笑道:“永旺叔你肯替我传话,我已是很感激了。”

顾三娘停下脚步,她想了一想,对沈拙说道:“我倒真有一桩事想跟你筹议,只是这会子你不复苏,说了也白说,等明日你酒醒了我再说。”

顾三娘的脸皮更红了,她悄悄咬着牙关,昂首对管永旺说道:“永旺叔,我想在我们县城里开间刺绣铺子。”

沈家宴客时,秦大娘领着顾三娘并朱小月另有几个孩子围坐在炕桌上用饭,他和秦林二人伶仃一桌,因席上备了一壶好酒,秦林不免多吃了几杯,彻夜是元宵,县城里不必宵禁,秦林夜里还得去值班,是以吃完饭后便被朱小月扶着回屋歇着去了。

大略是女人家心肠老是柔嫩一些,管安氏听了顾三娘的话,眼圈儿也跟着一红,她拭了拭眼角,扭头望着管永旺说道:“当家的,都是一样当娘的人,三娘的难处我也能体味几分,你如果能帮她,就帮一把罢。”

“不知呢,过两日我就去找绣庄的管事,如果不成,也只得另想体例了。”

顾三娘耳根微红,她看了管永旺一眼,又垂下眼皮说道:“永旺叔,我来是想跟你辞工的。”

年后绣庄开了工,顾三娘却一向没来上工,管永旺只当她身子还没好透,只不过问了跟她要好的莫小,那莫小红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管永旺就猜到顾三娘大抵是要辞工。

正在这时,管安氏端着茶出去了,她给顾三娘和自产业家的上了茶后,悄悄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停顿了一下,她收起笑容,说道:“确切如此,我想辞工,原想着等正月十五过了,就去找绣庄的管事说这事。”

“我拿得脱手的也只要这刺绣技术了,如果不做绣活儿,又能做甚么呢?”

这下轮到顾三娘惊奇了,她诧异的问道:“你怎的晓得?”

沈鄙见她眉宇间仍旧带着忧愁,又开口说道:“再者,即便开不成绣铺,你也大可去做别的买卖,三百六十行,那里就必然要做这一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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