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梅花进了里屋,花瓣上的雪水被内里氤氲的暖气熔化,顺着枝条肌理缓缓滑落,晶莹剔透的嫩色花瓣,圆润的水珠在尖头摇摇欲坠,衬上那素色胚底勾画而出的颈瓶,敬爱清秀非常。
秀锦清算动手中的梅枝,垂着脑袋没有说话接话,只转头看向窝在美人榻上的苏娇道:“本日小年祭灶,厨房里做了糖瓜,我为女人去取一些过来吧,恰好喝药的时候过过嘴。”
“秀锦说,女人不会就这么没的,府中仆人卫兵都派出去找那敬怀王了,秀锦出了钱银在府外找了些散民,本日一大早便又出去寻女人去了,我,我本来也要跟着去的,可秀锦说让我呆在公府里,省的女人返来,连个知心顾问的人都没有……”秀珠哭哭啼啼的说完,整小我再也按捺不住,抱住苏娇的身子便抽泣道:“幸亏女人没事,老天保佑,我抄了好几天的佛经,就盼望着女人返来……”
“女人过过嘴,尝个甜……”秀锦将糖瓜递到苏娇手边。
“奴婢,奴婢不想哭的……”只是心疼蜜斯……秀珠抽抽泣噎的擦着眼泪,垂着脑袋不再言语。
看着秀珠消逝在珠帘后的身影,苏娇有些怠倦的闭上了眼。
“不是不见,是不能见。”苏娇拨弄动手里的绣囊,悄悄叹出一口气道:“你说说,现在内里那些人都在说我甚么?”
苏娇翻过手里的一页纸,昂首看向一脸担忧的秀珠,摇了点头道:“祭奠是大事,且不说我病气已好了大半,就是当时病着,抬在马车里,也还是要去的。”
苏娇听罢,嘴角浅浅的勾起一抹笑,眼中的讽刺之意非常较着。
苏娇原本身子就弱,此次又伤了神,郁结于心,伤寒入体,继前次醒了一次以后,便昏昏沉沉的断断续续睡了好几日,直至腊月前几日,才堪堪在秀锦和秀珠的搀扶下下了床。
“去吧。”苏娇拨弄动手边的书卷,整小我懒懒的,端倪之间透着多少病气,但双颊却因着屋里的暖气显出两抹绯色的素净,本来便是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现在掩在一圈狐裘白毛当中更显小巧纤瘦,娇媚娇柔。
厚重的毡子被翻开,秀锦手里拿着一支新奇摘下来的梅花走了出去。
腊月的气候愈发冷冽了几分,内里北风吼怒,细雨异化着白雪簌簌而下,苏娇身子弱,身上裹了好几层的衣物,连大氅都翻出来好几件披在身上,屋子里的果炭木烧得旺旺的,稠浊着稠密的药汁味,充满在门窗紧闭的内室当中。
“女人……”一旁,秀珠看着苏娇深思的模样,还欲再劝,门外倒是俄然传出秀锦的声音,透着厚重的毡子听在耳中有些闷闷的。
秀锦又出了门去,秀珠重新拿起手里的绣活,面色还是是不如何都雅,迟疑了一会儿,她终究起家,走到苏娇身侧道:“女人,这祭奠虽说是大事,但大夫人也不必然非要您一块去啊,这身子骨才方才有点转机,如若再伤了风,那可如何是好。”
她出事至今,母亲倒是一眼未曾过来看她,老太太也是个偏疼的,那苏驹是她的孙子,她便不是她的孙女了吗,她能守得苏驹两夜,却舍不得来她这里看一眼?另有她的父亲,敬怀王在自家画舫出事,那敬怀王是淑妃娘娘的心头肉,即便淑妃是老太太的亲生女儿,也不免不会迁怒庆国公府,府中仆人卫兵出门寻觅,本是常理,但她就那么让人不在乎吗?连一小队人马都舍不得分出来找找她,就算是打捞尸身也罢,倒是宁肯让她沉尸于湖底被恶鱼分食,腐臭为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