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哧溜”一下子钻进了地里,消逝不见了。
游老头说:“保安观的道统牵涉及阴阳,福泽有亏,凡保安观的弟子,孤贫夭必占一样。我和你爷爷都占了贫,你则是五弊三缺销魂命。”
路无归看游老头这模样,仿佛是在等她画完符。
她模糊记得当年那些传道的老羽士曾不止一次地说过,万物有灵,各行其道,若失其道,则使其亡。她回过神来,低头看着盘在手内心的明白,说:“明白,帮我找到蔡芬的魂。”说完把明白放在了地上。
路无归说不好,她只是感觉柳平村再如许持续下去,人会死绝的,就像之前碰到的那*一样。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游老头的精气神都像是散尽了。他奄奄一息地看着路无归,说:“你不是保安观的人,走,走得越远越好,柳平村……向来都不是活人地界……”
路无归“嗯”了声,说:“我想吃供饭。”
游清微见状,说:“趁现在能歇会儿,大师抓紧时候歇息吧。”天寒地冻,独一不露风能住人的屋子已经给了她爷爷住。柳平村邪性,她不敢让左娴像左小刺那样去内里住车里,她到车上取了两条毯子,一条铺在躺椅上,一条留在那给左娴盖,又和小唐去中间的柴房搬了些木料过来,升起火堆。她对左娴说:“妈,你歇会儿。”
蔡芬已经不在院子里,似是被挪到了别处。没了房顶的正堂和她的屋子都被清算了出来,房梁和瓦都没有,用生铁焊了个房顶架子再盖上了防雨篷布。
路无归回身回到屋子里,找了张凳子盘腿坐下,闭目打坐养神。
路无归“啊”了声,说:“你还穷?我五弊三缺?”她掐指一数,五弊:鳏、寡、孤、独、残,三缺:钱、命、权,她跟庄富庆家是断了亲缘的、没妃耦朋友、没子孙、灵魂不全、没钱、没权,命仿佛……还没到出世时候就被打胎了,投胎没投全,仿佛跟正凡人的寿命不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游老头才说:“我带着老婆孩子回柳平村找师兄,求他救孩子。师兄不肯,我在保安观上跪了一天一夜,师兄动了怜悯心,给我指了条路,说他有个还了俗的精于卜卦、符箓的师叔,奉告了我那师叔大抵的去处。师叔仿佛晓得我要去,见到我叹了句劫数,让我们进了门。”
游老头平复了下情感,抹了泪,说:“我在出产队的牛棚里找到了师兄时,他的一只眼睛被挖了……”
路无归见游老头愣住,神情仿佛非常震惊又很难过的模样。
路无归想了想,翻身从墙上跳下来,问:“村里的鸡犬如何都没了呀?”
她吃完饭,那边法事也做完了。
游清微说:“你先睡,我守会儿夜,困了到车上和小刺挤挤就好。”
游敬曜的灵堂已经设好了,应阴阳、游清微他们正在做法事。
游老头的眼神一点一点亮起来,人仿佛多了点精力。他问:“看出甚么来了?”
游老头就在她的中间,半死不活地窝在轮椅上,脸上的暮气盘附,油尽灯枯之象已现,估计很难活过今晚。
路无归饿得短长,连桌上那厚厚的十二叠符都顾不上收,接过供饭端着碗桌子,大口扒饭。
庄富庆怕吵醒棺材旁的躺椅上的左娴和趴在火堆旁的桌子边睡着的游清微,抬高声音说:“二丫,这么晚如何还不睡,坐在墙头上做甚么?”冲路无归招手,一脸严厉地说:“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