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连头也不敢抬——元酆帝何其昏聩，大师心照不宣。但是公开说外邦帝王贤明，岂不是大逆不道？特别，樾国几番进犯，有灭亡楚国之心，西瑶原为属国，现在却以对等身份自居。这两个，是千万不能说的。至于甚么婆罗门、蓬莱，乃至欧罗巴洲的弹丸小国，或者极北之处的蛮夷之邦，列举出来，岂不有损楚国天朝大国的声望？看来不管如何，还是得在楚国寻觅——那就只能是竣熙了。但是，皇上还是在位，却说太子是一代明君，不也有违伦常吗？因而大师都死死瞪着空中，恨不得用目光在那青砖地上凿出个洞来，好逃之夭夭。
“太子，你不是不肯过问政务么？”元酆帝道，“莫非你晓得凉城府做了甚么？”
白贵妃皱着眉头：“圣意难违……不过皇上又怕吵，不如少时叫他们都上本宫那边去，我再一个一个查问。”说罢，便欲退出乾清宫去。但她走了两步，又转头，对竣熙柔声道：“殿下，实在万岁说的话，句句在理。江山社稷，岂可拿来打赌？文武百官当中有多少奸臣，殿下斩了他们便是，何必为他们负气，累了楚国的千秋基业？”
不知如何应对，白羽音咬着嘴唇。
竣熙喘着粗气，明显非常气愤：“你们觉得全都跪下了，我就放过你们？哼，你们有罪没罪，等案子结了就晓得了——这案子不要发刑部审。免得你们这些有罪的人官官相护！我亲身审，把獬豸殿的监察御史十足给我叫来——凉城府里统统物证也给我搬到獬豸殿去。叫禁军领受凉城府大牢！”
“依朕之见，”元酆帝慢悠悠开口，“当世有道明君，朕排第一！何解？天道天然，人道有为——试问人间有哪一个天子比朕更加有为？”听到竣熙在一旁轻声嘲笑，他又接着道：“不过，你们必然分歧意。你们都感觉非要殚精竭虑，为国谋福，那才是有道明君。由此看来，朕感觉樾国的庆澜帝和西瑶的武德帝都不错——他们一个调兵遣将扫平北方，还不时想要兼并我国，另一个固然地狭人稀，却也敢叛变我天朝，还派了这么多奸商跑来我国肇事——众爱卿想想，这两位天子每天很多勤恳，才气策划出这些大事？他们部下的大臣们很多操心，才气替主子将事情办成？唉，这两国的朝廷里，必然全都是忠臣了。”
“这是西瑶前任太师牟希来的印记。”孙晋元道，“瑞麦就是‘来牟’。牟太师被孝文太后发配边陲，心有不甘，想要东山复兴。他的女后代婿，也就是此次盗取官票印版的张至美佳耦，多方驰驱，乃至曾经去到樾国，求玉旈云脱手援救。玉旈云不肯，他们便又来到楚国，想借我楚国之力，助牟希来斗赢孝文太后。而这万山行、宏运转，都是牟希来向日的翅膀，为了救援他，不择手腕——手札中也写得明白，牟希来让他们筹措银两，只怕是想要招兵买马呢！”
身边的寺人赶紧服从行事。竣熙也就不再理睬诸位大臣，大步流星往东宫走去。世人都一动不敢动，直到他的身影完整消逝，才相互搀扶着站起家来。
白贵妃又何尝不晓得元酆帝是在讽刺本身，面色暗淡，却还不得不叩首道：“臣妾自当经心极力，为万岁找出奸臣。”
本来这天凌晨，凤凰儿身边的几个宫女表示他们要皈依耶稣，想当即受浸。凤凰儿便想要带她们去菱花胡同找白赫德主持浸礼。竣熙本来不肯凤凰儿驰驱，筹算招白赫德进宫来便罢。但他见凤凰儿自受伤以来可贵提起精力想要做一件事，便窜改主张，亲身陪凤凰儿出宫去。因为决定得仓促，二人只带着少数侍卫微服而行。所幸凉城戒严，街上少有闲人，他们只向前来查问的守备军表白身份，守备军便一起庇护。没多大工夫，他们就顺利的达到了菱花胡同，并让几位宫女受洗归入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