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梦罢了。”燕淮抱着她,温声安抚,“你瞧,我不好幸亏你身边吗?”
谢姝宁闻言一怔,她倒从未想到过这点。
“靖王当年离京,同皇上可有干系?”谢姝宁在心中冷静回想着纪鋆的模样,一面蹙了蹙眉,轻声问道。
汪仁便瞥了谢姝宁一眼,而后笑着对宋氏道:“在说比及来年开了春,是不是得空去一趟延陵。”
谢姝宁从未见过靖王,听他这般说,不由得立时正色起来。
梦里乌黑一片,没有光没有人,只要她本身的心跳声,一声赛一声得重,垂垂有如擂鼓。另有她的脚步声,急仓促的,似在疾奔。
她只想着,既未曾远嫁,离得近,平素得了空若能多返来看看母亲老是好的,却忘了不管她返来几次,她老是来来去去要分开的。而每一次分开,都会叫母亲更加不舍。
“我做了个恶梦,四周黑漆漆的,如何也找不着你。”谢姝宁蹙着眉,喃喃道。
话音刚落,门口帘子俄然一动,宋氏问着话走了出去。
——是燕淮。
她慌了,嘴里呢喃着唤起燕淮来,眉头越皱越紧,额上冒出细汗来。
汪仁听着点点头。手指在雕花的椅把上悄悄摩挲着,忽地用力,指节泛白。但是他面上神采如常,眼中也似含着笑意,他轻描淡写地说道:“靖王的儿子,比他有出息。”
厥后,他一步步爬到了高处,西越上空的风云,也早已变幻了多次。
她熟谙汪仁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头一回闻声他夸奖别人。
不过他对靖王的印象倒还是非常清楚。因为靖王爷其人就不是个轻易叫人忘记的人物。
汪仁就摇了点头。说了个“不”字,而后道:“那已经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他朝谢姝宁比了个小指,掐在了第一节上。“昔年我不过是这个,主子们的事,晓得得并未几。”
何况皇贵妃跟宋氏一贯交好,这事便在无形中牵涉上了宋氏,他不能不防着。
一会想起谢家来,一会想起小万氏跟燕霖,一会又想到了宫里头的事来。
谢姝宁也清楚他这番话的企图,叹口气道:“只盼着不要有那一日才好。”
宋氏微惊:“延陵?”她亦难掩欢畅地笑了起来,“落叶归根,若能归去一趟看看,老是好的。算起来阿蛮五岁便到了京都,只怕现在连延陵老宅是何模样,都已忘光了。”
谢姝宁几个拿他当长辈,他也就情愿当这个长辈,事关靖王,他不能不过问。
细心算一算,她分开延陵,何止十年……
谢姝宁发笑:“您也别嫌我,我是真不肯意瞧见事情走到那一步。只是若真到了当时,公主殿下同娘娘之间,只怕会是两败俱伤。”
“妇人之仁。”汪仁沉声,带了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盼着皇上死,盼着太子登上大宝,这便是她的软肋地点,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都得先拿捏住了方才有后路可走。”
宋家敷裕,宋氏小时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从未吃过苦头,提及旧事总觉心头尽是愉悦,记念得紧。但是汪仁小时候过的日子,就没这般值得记念了。可听着宋氏提及延陵的风土情面,他俄然也就不感觉旧事不堪回顾了。
脑袋微微耷拉着,青丝如墨,沿着耳畔垂落下来,掩去了她半张睡颜。
“那就抽个空,归去看看就是了。”汪仁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