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玉佩中间,倒是一支碧绿色的玉簪,更也不陌生——是他曾送给云鬟,阴差阳错又落在晓晴手中,最后被他强令云鬟留下的那一支。也算是一支运气多舛的玉簪,兜转几次,换了数个仆人,最后竟又回到了他跟前儿。
赵六直奔云鬟的卧房,伸手推开那紧闭的房门,鼻端尚嗅到一股略有些熟谙的淡香,但是……
赵六不再说话,只是望着杜云鹤,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冷峻。
剩下来福如痴如醉,目送他去了后,半晌才又低头看那碎了的玉钗。
这一次分开素闲庄前,云鬟便先叮咛了陈叔,对底下只说是要去探个远亲,因路途悠远,如有那些不肯意跟着的小丫头小厮们,便都厚厚地给钱打发他们自去,免得不甘心肠跟在身边儿,泄漏了动静,恐怕节外生枝。
还未进门口,云鬟跟林嬷嬷都有些愣怔,竟见这堆栈进门,立着神龛似的一座台子,顶吊颈着红灯笼,照的一片通红。
他冲了出来,从外间走到里间儿,统统屏风后,床内,桌后尽数看过,却并不见昔日之人。
谁知林奶娘听她如此说了一番,虽仍不免不测,可悄悄想了半晌,却又喜好起来,因笑道:“也罢了,反正主子说的话,我们做下人的是要听的,且我私心来讲,常常听人说江南处所好,可究竟是如何个好法儿却不晓得呢,做梦也想不到现在竟有机遇去见地见地了。”
因陈叔是走过这条路的,自晓得前面不远就是白马寺,这周遭百里中,却只要一家像样的宿头,其他的堆栈,有的逼仄,有的脏乱,天然不堪住。
半梦半醒里,云鬟蓦地展开双眼。
本来这家登云堆栈,因靠近白马寺跟关林,这两个处所都是香火极鼎盛之处,洛阳城内的百姓经常便来上香之类,只因路远,或要趁早,自要投宿的。
来福回身,呆看赵六半晌,因一拍额头,说:“看我的记性,竟差点儿忘了端庄事,大蜜斯曾跟我说,若六爷过来庄上,叫我跟六爷说句话呢。”
他说走就走,行动快如闪电,杜云鹤想拦都来不及,只目工夫晴不定地望着门口,喃喃道:“到底是如何了?若说是幼年浮滑……”摇了点头。
正巧儿那几日黄诚来看望云鬟,云鬟便又奉求他给开具了一张路引,黄诚一来欠她情面,二来已经当她是忘年交的小小知己,天然无有不该。
云鬟还未进内,便听得里头有喧闹声传出来,陈叔便问那小二何故。
杜云鹤踱出厅来,公然见陈叔守在门口,见了他,便陪笑行了个礼,方道:“小人这返来,是替我家小仆人送东西给杜大人的。”
然上头供的却不是神,而是三尊带盔顶甲的袍服行头,小二随厥后,见世人发楞,便笑嘻嘻道:“这是本地驰名的梆子戏里的所用的,我们掌柜的最爱听戏,这三幅行头,都是名家穿用过的,好不轻易才到手呢,便供在这儿,是堆栈里的招牌,洛阳城表里多少人便冲着来的。”
云鬟便试着同她透了不肯回府等话,且看她如何反应。
赵六心头突突跳了两跳,喃喃道:“回京?”倒是一脸猜疑不信。
赵六生生咽了口气:“你……从那里得来的?”
忽地听岸上惊雷似的马蹄声,鸭儿们便镇静游开,复又伸长脖颈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