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她的脑袋,捏了块糕点塞进她嘴里——临时堵住了她的话头,瞧见石桌上搁置的邸报,向棠辞问道:“京里如何说?”
初到梁州城那日,茶寮老板将虞小渔拜托给她二人,当时只听闻没了亲戚依托,猜想她七八岁大的一个小孩儿,突逢剧变许是有力为父母购置后事的。
棠辞无法一笑,看向柔珂:“阿涴,你可莫要低估小渔的胆量了,昨日捕鱼扑杀的时候她可看得努力着呢。”
梁州城。
“鱼是鱼,人是人,哪能相提并论?”柔珂不觉得然。
连旷达为官廉洁,两袖清风,既不站太子一派,又不站鲁王一派,措置湖州布政使沈旭周与寻州布政使原俊也自是毫不包涵,在奏本大将灾情往严峻了说,直言沈旭周与原俊也二人罪不容诛,该当斩首示众,暴尸旬日,以儆效尤,五年前补葺河堤一应人等也该押送至信都,审判彻查。而沈逸与棠辞两位帮手赈灾的官员,他则不吝歌颂之词,称他二人不卑不亢做事全面,可担重担,特别棠辞短短五日内便正理平治,使梁州城井然有序,湖州流民有居处可居住,有衣物可御寒,有粮食可充饥,实乃瑚琏之器可造之材。
柔珂纤眉微拧,猜想应是触及她陈年旧事心底伤疤,正欲出言安抚,却见她面上回归安静,提笔在纸上誊写诗句,眉眼暖和地向虞小渔说道:“看细心了,明日若再背不出,可得罚手板了。”
虞小渔头一次在她二人面前提及家世与爹娘,柔珂也坐了下来,悄悄听她诉说。
棠辞叹了声气,伸手将她抱来,令她安安稳稳地坐在本身的腿上,也不与她说话,不为她擦眼泪,虽只悄悄地看着她,眸色却已然和缓很多。
这般年纪的孩子,碰到父母双亲猝然离世的事情还能泰然处之,别人如果不问她便能憋在内心不使别人徒增烦恼,从湖州徒步行至梁州,脚踝肿成大粽子还日日夜夜地驰驱繁忙只想着知恩图报。
棠辞这才算回过神来,掩嘴轻咳了半晌,耳背染了些许粉色,一本端庄道:“灾情既已安稳,我与沈逸可回京复命了。连大人还需多待一阵,候到寒冬腊月确保流民可安稳过冬。”
来梁州城很多光阴,柔珂脾气/爱洁,衣裳每日一换,虽浆洗得及时,赶上阴雨气候也无计可施。前几日,棠辞与柔珂带着虞小渔去梁州城里的裁缝铺量体裁衣定做了几件衣服,因而柔珂干脆也顺道下了订金,选了布料,做了衣服。本日,穿的便是一身新衣,青绿色的衣裳,衣摆缀着乌黑色的花鸟暗纹,虽比不得从信都带来的衣服烦琐华贵,却别有一番清雅风味,现在站在暖阳底下,周身镀上一层橘红,更显得昳丽动听。
看完邸报,瞥眼一瞧——白纸还是白纸,哪怕一滴墨汁也未沾上,棠辞曲起食指在虞小渔的脑袋上悄悄一敲:“昨日是谁说背好了,才闹着去慈幼院帮手的?”
“小渔乖,待我们回京,几个大赃官斩首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解解气可好?”棠辞点了点她的鼻尖,软言哄慰。
是时,柔珂从灶房内端出一碟糕点,走近两人,闻声虞小渔所说,虽是童言童语,仍旧被简短的几句话在双颊上勾画出淡淡绯色。
这呆呆傻傻的模样,看着便令民气软,柔珂伸手悄悄将她嘴边的面皮碎屑擦了去,笑意盈盈:“你若不想去,可留在梁州城,徐老板会照看你的,我和你小棠哥哥也只能孤零零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