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珂本意是诸事既定后再和棠辞一道亲来讲与静慈,樵青直率,一时嘴快,眼下也知覆水难收,幸亏也并非甚么不成为人道之事,只好掩了窗户,牵着静慈往里走,一面向她道:“婚诏这几日才下的,夫人不晓得也是道理当中。许是郡主与棠大人远赴梁州施助百姓,日久生情了也不必然。奴婢是下人,也并未与郡主同去梁州,此等事情只晓得些外相,多的深的倒是无从得知。郡主不似奴婢粗鄙浅薄,重礼节重孝道,原是要向您慎重禀明的,不料让奴婢说漏了嘴,夫人勿见怪。”
“殿下,我……”
“还疼得很么?”陆禾抬眼看向宜阳,看着面前这双迷离醉眼,遐想上药时宜阳又该疼哭了罢,可那日,她却为何能哑忍不泪?
宜阳既已出落为亭亭玉立皓腕霜雪的女子,天子与东宫太子、鲁王殿下虽是父亲兄长却也是男人,自是不便赴宴。按例,今晨宜阳应入宫向父兄存候,听些教诲,受些犒赏与奉送。可白雪纷繁门路未清,冷风吼怒阡陌湿滑不便出行,天子便遂早早地遣了御前副总管张吉过来传话,令她好生享宴便可。
因胡来彦此前便对陆禾有正视之意,加上鲁王叮嘱,是以自陆禾调任刑部以来,他对陆禾也是非常礼遇,将她视作侧重培养的亲信部下。
陆禾心下了然,便也任由她们将本身往凄苦里折腾,遭一阵北风一吹,鼻间一痒,便是连续好几个喷嚏。
“我不躲不挡,仅是为了不犯上僭越。”
陆禾却在浑身发颤。
不是质疑而是笃定,令她可真正视死如归背水一战的笃定。
是日,胡来彦正与陆禾于衙署厅堂内品茶清谈,仓促跑来一差役,向二人前后拱手见礼,正色道:“大人,鲁王殿下与韩大人邀您去会仙楼围炉赏雪。”
“你说你眼下并偶然情爱之事,若你有朝一日复仇昭雪了呢?到当时你可愿与我同心永结?”
晚膳平淡,且以素食为主。
掌内心蓦地一瞬□□,宜阳这番掏心窝的肺腑之言实在猝不及防地融至陆禾心底,一时忘了羞恼,更忘了抽脱手来,只任由她紧紧握着。
天子到底是眼大心也大的男人,闻言愣了一时半刻,哈哈大笑,又哄劝着她,令她莫要羞怯,究竟是看中了哪家公子?
刑部。
可来了……又当如何?
静慈闻到此处,叹了声气:“先帝当时,梁州的布政使倒是个实实在在的摆袖却金之人。人也廉洁,常常直言进谏触怒龙颜,不知入过几次监狱,最后虽都赦免开释,也如行走于绝壁铁索之上普通九死平生。”又笑了笑,眼里透暴露对旧事的回想,“有一次——我的女儿阿玥,周岁时抓周,满桌琳琅满目标各式小玩意儿不拿,自笔架上抓了只羊毫,咯咯笑个不断。她父皇教她握着羊毫,点了墨汁,还不待命人取张纸来,便见她在木桌上拖出了个像模像样的‘一’字,立时笑得合不拢嘴。是年科举,考官以此为题,却令那布政使内心不欢愉了,六百里加急送来参本,弹劾那考官决计巴结圣上用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