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与沈泽棠不相摆布,头戴乌纱二龙戏珠翼善冠,衣紫腰黄,因耐久在北疆驻藩,俊朗面庞有些风霜之色,却愈显得气度不凡。
朱颐皱起眉宇,那妓娘竟昂头望他一眼,才放下帘子,一乘小轿晃闲逛悠的,拐了个角再也不见。
朱颐的心如坠谷底,攥碗盏的大手松了又紧。
“太病院院使秦大人求我办一事!替他的外甥避些费事。”
沈泽棠有些峻厉地打断他,徐泾情知失语,忙回身带着唱戏拉琴的连同侍卫们退下。
朱颐收回视野,淡道:“她是高丽国惠文王长女,原是欲入宫为皇上嫔妃,只因前朝有高丽女为皇后却祸国之鉴,才由皇太后作主赐与本王为妃。”
沈泽棠也在看阿谁妓娘,看那顶红轿,敛起了笑容,说的极慢:“前路未卜。”
徐泾作揖回话:“王爷谬赞了。因祖上曾在府中养着家班子,经常偷看他们练习戏文,本来优伶唱念做打久了,常日里说谈的语气调子,连带一颦一笑眉眼神情,走路间摆手、身材、步法不知觉皆是戏台路数。入戏愈深的愈好辩。”
沈泽棠下轿,门前有四五锦衣卫显见等待多时,上前施礼引领,随阶直上三楼。
沈泽棠知贰心机,默了默沉声道:“曾奉皇上旨意,与太子有过讲学论义来往,且詹士府詹士贺云章大人,与我还算有些友情,综观下来,太子博学知理,谦逊勤奋谓为可取,但性多疑而任察,虽才入政,已擅帝王驭下之术,却有悖天子以徳治天下之道。”
沈泽棠笑而不答,只在他劈面坐下,几个年青清秀的店伴计,已利索的撤去桌上酒菜,重换了新席,给酒杯里斟满秋露白,方才退下。
朱颐深不觉得然,沈泽棠执起筷著,淡笑,徐泾最擅诗词书画,却更谙兵法,有的是奇谋,这天然不成说。
待一干人走的洁净,沈泽棠想想,解释道:“徐泾自幼以才著称,诗词书画成就深厚,只是考场倒霉,乡试屡考不中,这才屈居我处掌文书,其恃才傲物,性子乖张,他不肯的,我也不能勉强。”
“愈说愈没得章法,我要同王爷说些私话,你先去吧。”
一会儿神情严厉,将碗中酒饮尽,才开口道:“非论如何,你身边必得有可用之人才是。下月翰林院大考,本王此次入京随带两人,乡试已中,此中一人冯双林,是你八年前入云南平乱时擒得,后养于本王府邸中。另一人是高丽妃之弟,名唤崔忠献,皆是二十年纪,聪慧敏俐,身负大才,入仕为官定前程无量。”
朱颐免他礼,有些漫不经心的打趣:“你们嘀嘀咕咕的奥秘,能够放上抬面来,讲与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