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海棠春 > 第十六回 环环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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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嵩见他这般神态,如何不知贰心中之意,惨淡一笑道:“当年圣上冬狩之事,你晓得了。”

邵长韫阖目敛首,神采平波无痕。他抚掌默立,沉默不语。

江勇见邵长韫拂袖拜别,自外间出去,恭敬地将谢嵩自蒲团搀扶而起。他见谢嵩神采平平,不由担忧道:“谢国公当真不会救二爷一脉吗?”

“谢父执言重了。贵家军功赫赫,乃圣上股肱之臣。新近,金陵平叛一战中,两位令孙更是立下汗马功绩。圣上最是爱重名声,怎会于此时自断臂膀。”邵长韫神采稍转凝重,言辞间不经意地流露了谢邵两家来日结局。

此言系喃喃自语,谢嵩尚未闻声。只见谢嵩眸中暴露一丝断交之意,他展袖拜倒,以额触地。恭声说道:“求贤侄救我谢家永忠一脉。”

好一场环环相扣局中局,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细述。

邵长韫轻笑出声,嗤嗤地笑音回环于沉寂的禅房,沉闷而又碜人。“以命换命的体例,谢父执用了不止一次。可事到现在,长辈除了大笑以外,竟是无言以对。”

谢嵩缓缓摇首,又自顾说道:“金陵剿匪一事,吾儿永忠尚知收敛,借病婉拒主帅一职,吾孙庭岳……终是年青气盛了些。此番代父出征,无异于自寻死路。”

“平渊,我……”谢嵩听邵长韫语气不善,一时竟无话应对。

“贤侄此言何意?”

“你谢家儿郎的命是命,我邵家就不吝命吗!”邵长韫大笑出声,厉声道:“我邵长韫行可行之计,谋可谋之事。既是弃子,多说无益。”

“得宠思辱、居安思危方是悠长之道。”谢嵩长叹一声,腔调悠悠地说道,“我谢家之人,如果能像贤侄这般长目窥先机,也不会到了本日如履薄冰之境。”

“平渊。”谢嵩声涩语咽地唤了一声。

谢嵩嘴角索索几不能言,手中珠串被他尽数扯断,轰隆啪啦落了满地。他咳喘了两声,苦笑道:“合该你不该老朽所求之事。我谢家子孙,实是太不争气,白费了文叔当年一番心血。锋芒尽显,尚不知收敛。”

“崇德四年,家父老病复发,缠绵病榻。谢父执不念家父病势沉重,问计于榻前,求他保你谢氏一脉。”邵长韫眸色深深,沉声说道。“家父犹记当年的刎颈之誓,不顾病痛淹缠,竭经心力,设基层层连环之计,才保下了父执嫡宗子,谢永安一脉。谢父执,小侄可有说错。”

“家父暗里暗利许于贵府诸人,同谋施得此计。”邵长韫眸色郁郁,淡淡说道。

邵长韫长叹一声,心中黯然道:寄父,此计一出,您不但保了谢永安一脉遁逃离京。更是为谢永忠一脉铺设了一条暗路,即便此脉只是被谢嵩所弃之子。

“那改立家训乃是老朽一人之意,又怎会是文叔之计。”谢嵩心中疑云重重,如是问道。

“是家父动用了多年所埋暗线,层层运营所得。”

“只要他的女儿嫁入谢家,就由不得他不脱手相救。只要如此,永忠一脉才得持续。”谢嵩攥紧双手,神采暗淡不明道。“这也是当年,我不顾谢邵两家联婚之患,执意指腹割衿为定的起因。”

谢嵩闻言,狠命拽紧手中佛珠,口气有些绵软道:“那老朽当年能顺畅离京,圣上未曾相阻,也是……”

言罢,再不看谢嵩一眼,回身拜别,再无别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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