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执真觉得家父只用了一计,便保你一脉遁逃圣京吗?”邵长韫猛可里大笑出声,眸燃烈火,唇挑锋芒,厉声说道。“萧帝冬狩遇刺,群臣跪保谢氏忠魂,谢家家训改立,父执出世避祸。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家父心血所凝!”
“想是是以,当年安国公灭族之罪才未曾祸及贵府吧。”烛火森森,邵长韫脸上光影游动缠绕,狰狞似恶鬼夜叉。冷言如冰道,“谢父执用尊夫人之命,调换了你谢家一脉的繁华繁华。”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朱门之贵,亡于内哄。贵府若不是是以条家训,府内嫡庶袭爵之争不竭,引转圣上龙目。父执觉得,这人间另有朱门谢家吗?”
“不成能!”
“平渊。”谢嵩声涩语咽地唤了一声。
“圣上于谢家军功正盛之时,暗谕谢邵两族择日结婚。在世人眼中,这是双喜临门的吉事。可于你我两家,难保不是夺命利刃。”谢嵩捻紧手中佛珠,言辞滞缓道,“崇德二年,安国公程雍抄家灭族一事,你应是晓得的。”
“行此计所求为何?”
“只要他的女儿嫁入谢家,就由不得他不脱手相救。只要如此,永忠一脉才得持续。”谢嵩攥紧双手,神采暗淡不明道。“这也是当年,我不顾谢邵两家联婚之患,执意指腹割衿为定的起因。”
“是。当年文叔是送了冬狩一计与我。”谢嵩垂下眼睑,掩下眸中异色,沉吟道。“我当年用十二名死士,扮作前朝余孽刺杀圣上,实是不忠不义之举。可我行此事,是听你父亲之言,更是保我儿永安离开那名利场。”
“当年,是家父自戕为父执作保,且立下了‘邵氏以后,非死不离圣京’之誓,父执才得以脱身拜别。”
“世人皆言谢家男儿:醉卧枕榻熟睡时,已谋天下三分事。”谢嵩眸中老泪滚滚而下,言辞间仍怀一丝希冀之意。“贤侄怎会没有拯救之法,不管支出何种代价,老朽愿极力一搏。”
“是家父动用了多年所埋暗线,层层运营所得。”
“那……群臣跪保小儿永安一命,莫非不是顾念同僚之情?”谢嵩骇然问道。
好一场环环相扣局中局,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细述。
“家父暗里暗利许于贵府诸人,同谋施得此计。”邵长韫眸色郁郁,淡淡说道。
“家内程氏,不过深居内宅的庸庸妇人。只因其为程雍之妹,圣上怎能容其苟活于世。世人眼中,家内是因其兄之行惭愧俯伏,自戕以全大义。可究竟倒是,圣上……圣上暗夜密旨赐死……”谢嵩瞬时哽咽难言,眸中痛色一闪而过。
“得宠思辱、居安思危方是悠长之道。”谢嵩长叹一声,腔调悠悠地说道,“我谢家之人,如果能像贤侄这般长目窥先机,也不会到了本日如履薄冰之境。”
谢嵩见他仍不搭言,沉吟半晌。面上挣扎之色顿显,自齿缝间挤出一段深埋于心的旧事。
现在且说这谢嵩听得邵长韫之言,未感不测。禅室内烛火森森,只要一两点佛珠滚过指尖时地摩挲轻音。
邵长韫轻笑出声,嗤嗤地笑音回环于沉寂的禅房,沉闷而又碜人。“以命换命的体例,谢父执用了不止一次。可事到现在,长辈除了大笑以外,竟是无言以对。”
邵长韫哂笑一声,缓声说道:“挈瓶之智罢了,长辈自问没有家父那般熊韬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