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谓：管仲雪桓公之耻于小人，而生桓公之耻于君子矣。使桓公发囷仓而赐贫困，论囹圄而出薄罪，非义也，不成以雪耻使之而义也。桓公宿义，须遗冠而后行之，则是桓公行义，非为遗冠也。是虽雪遗冠之耻于小人，而亦遗义之耻于君子矣。且夫发囷仓而赐贫困者，是赏无功也。论囹圄出薄罪者，是不诛过也。夫赏无功则民偷幸而望于上，遗冠得赐，常望遗冠。不诛过则民不惩而易为非，此乱之本也，安能够雪耻哉？
难二
或谓：李子设辞曰：夫言语辩听之说，不度于义者，谓之窕言。辩在言者，说在听者，言非听者也，则辩非说者也。所谓不度于义，非谓听者必谓所听也。听者非小人则君子也，小人无义必不能度之义也，君子度之义必不肯说也。夫曰言语辩，听之说，不度于义者，必不诚之言也。入多之为窕货也，未可远行也。李子之奸弗蚤禁，使至于计，是遂过也。无术以知而入多，入多者秾也，禳，丰多也。虽倍入将何如？发难慎阴阳之和，种树节四时之适，无迟早之失，寒温之灾，则入多。不以小功妨大务，不以私欲害人事，丈夫尽于耕农，妇人力于织紝，则入#17多。务于畜养之理，察于地盘之宜，家畜遂，五谷殖，则入多。明于权计，审于地形，舟车机器之利，用力少致功大#18，则入多。利商市关梁之行，能以统统致所无，客商归之，外货留之，俭于财用，节于衣食，宫室东西，周于资用，不事玩好，则入多。入多皆报酬也。若天事、风雨时，寒温适，地盘不加大，而有丰年之功，则入多。人事、天工，二物者皆入多，非山林泽谷之利也。夫无山林泽谷之利入多，因谓之窕货者，无术之言也。
或谓：今使臧获奉君令诏卿相，莫敢不听，非卿相卑而臧获尊也，主令所加莫敢不从也。今使管仲之治，不缘桓公，是无君也，谓擅出其令，故曰不缘也。国无君不成觉得治， 若负桓公之威，下桓公之令，是臧获之以是信也，奚待高、国、季父之尊而后行哉？当世之行事都丞都丞，寺人之卑者也。之下徵令者，不辟高贵，不就卑贱，二官虽卑，受命徽令，亦不以尊即避，卑即就也。故行之而法者，虽巷伯信乎卿相。行之而不法者，虽大吏诎乎民萌。今管仲不务尊主明法，而事增宠益爵，是非管仲贪欲繁华，必闇而不知术也。故曰：管仲有失行，霄略有过誉。
#14『且』误为『旦』，当改。
#2『易非』显系『易牙』之误，当改。
#12『得』字脱，据凌瀛初本、迂评本补。
注释：
或谓：晏子之贵踊，非其诚也，欲便辞以止多刑也，卒问而应，非沉思也。乱国重兴，岂恶刑多？在当与不当耳，不在多少。此不察治之患也。夫刑当无多，不当无少，苟不当，虽少犹觉得多也。无以不当闻，而以太多说，无术之患也。败军之诛以千百数，犹北不止。即治乱之刑如恐不堪，而奸尚不尽。今晏子不察其当否，而以大多为说，不亦妄乎？夫惜草茅者耗禾穗，惠盗贼者伤良民。今缓科罚，行宽惠，是利奸邪而害善人也，此非所觉得治也。齐桓公喝酒醉，遗其冠，耻之，三日不朝。管仲曰：此非有国之耻也，公故其不雪之以政？公曰：故其善。因发困仓，赐贫困，论囹圄，出薄罪。处三日而民歌之曰：公胡不复遗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