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祥不敢再揣着明白装胡涂,踌躇了一下苦着脸道:“主子不敢说。”
“四哥,您是奉宸苑卿,这事归您管。”
南苑的宫殿古刹真很多,光皇上的行宫就有旧宫、新宫、南宫、团河宫,另有宁佑庙、真武庙、三关庙、娘娘庙、镇国寺和面前这元灵宫在内的二十九座寺观。
“等等。”咸丰叫住正筹办辞职的御前侍卫,又说道:“传旨,让阿谁冤大头从明儿个开端来宫里当值,擢升蓝翎侍卫德福为三等侍卫。”
“主子罪该万死,皇上息怒。”文祥擦了把汗,耷拉着脑袋忐忑不安地说:“主子在他迁奉宸苑卿前曾去过一趟书肆,因为衙门公事堆积如山,没能跟他说几句,只晓得他跟年前从固安调来的河营兵勇几次联络,搞得神神叨叨的,不晓得在做甚么。”
他走到殿前,悄悄推开虚掩着的门,看着尽是蜘蛛网和灰尘的三清、四皇、三官和与元始天尊并列的九天玄女等道家尊奉的诸位天神金身,再昂首看看破坏透亮的屋顶,喃喃地说:“年久失修,大厦将倾啊!”
徐9、小山东等人牵着马守在内里,王千里陪着二人走进宫内,指着中间的宫殿如数家珍地说:“四爷,这便是元极殿,圆殿重檐,只比祈年殿少了一层檐,乃顺治爷敕建的御用道观。可惜跟上午巡查过的那几座宫殿古刹一样,因年久失修,破败不堪。”
咸丰不以为韩四会暗害造反,更不以为文祥明晓得韩四形迹可疑却不禀报,想了想又冷冷地问:“就这些?”
御前侍卫见皇上没龙颜大怒,稍稍松下口气,接着道:“德福说因为这事,韩大人还跟文祥大人辩论过。”
算算日子,西夷很快就到天津了。
文祥前脚刚走出圆明园,一个侍卫就骑着快马直奔南苑而去。
“朝廷没银子?”任钰儿下认识问。
韩秀峰顿了顿,又无法地说:“英佛两国联军北犯直隶的动静没传开,如果传开了朝中的那些大臣定会群情激奋,上折子奏请跟洋人决一死战。可他们有没有想过兵戈不是说说罢了,兵戈是要花银子的。
文祥楞了楞,仓猝道:“禀皇上,主子有些日子没见过他了,不晓得他在忙甚么。”
“四哥……”
“大胆!”
不管西夷有啥动静,几位封疆大吏会拟折奏报,连苏松太道薛焕都能密折专奏上达天听,皇上天然也无需跟之前那般召他进宫问话,而是召见郑亲王、怡亲王载垣、惠亲王绵愉、刚迁户部尚书的肃顺,以及曾做过“厚谊堂”大掌柜最熟谙夷情的文祥筹议对策。
咸丰连续深吸了几口气,冷冷地问:“接着说。”
但文祥却欢畅不起来,因为这官没那么好做。
……
咸丰楞了楞,诘问道:“如果朕不恩准呢?”
“京营一样希冀不上,巡捕营号称有上万兵勇,可究竟上能凑齐三四千就不错了。正在北边练习的那些马队,别人不晓得你最清楚不过,实在就是一帮牧民。至于直隶,督标、提标和各镇标能各出五百兵就不错了。总之,没银子啥都干不成!”
天津守不住,洋人兵临城下,另有甚么护送皇上出城……这些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妖言惑众,摆荡军心民气,咸丰定会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