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嘲笑道:“是故欲族灭我等也。”
刘靖跪在地上,耳听得自家阵营中亦多应和之声,面色更加灰败,当下直起家子,缓缓地就伸脱手去,缓缓地从腰间拔出刀来。孙汶见状,仓猝催马驰近,就待飞扑畴昔擒下刘靖,却被是勋摆摆手拦住了——是勋盯着刘靖的行动:“我等汝自献首级。”
是勋闻言不由一愕,心说瞧不出来,这家伙还挺有脑筋的。竟然能够猜中我的策谋。那好吧。我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这件事。说你个心折口服——
等再转转头来的时候,就见刘靖面如死灰。是勋胸中豪气顿生,竟然一催坐骑,大大咧咧地便驰至刘靖身前——他眼角瞥到刘靖所部也有很多神采摆荡的,不信他们胆敢挟持本身,至于刘靖,他还没把这肥大老头瞧在眼里——一鞭子悄悄抽到他肩膀上:“若汝爱匈奴,何故取汉名?若汝爱匈奴,何故欲使族人伴汝同死?实言告汝,今与汝会之于此,而使张将军率军袭汝后矣,肯随某征美稷者乃可生,不但是死,就汝计之,从者几成?”
公然,那些匈奴兵纷繁表态:“小人欲活,若为汉人可活,则为汉人。”此中也异化着几句踌躇:“但不知如何才气为汉人?小人但识放牧,不懂耕耘啊。”
莫非本身是侵犯者,劈面这个半秃的小老头子倒是他匈奴的民族豪杰?岂有此理!
是勋撇嘴浅笑,再次把鞭子横在对方肩膀上,柔声道:“昔单于亦不能敌我,自让平阳,又何脸孔责汝?从我归汉,举族皆生,单于亦可安居许都,享其繁华,又何得遽返责汝?”刘靖这一认怂,是勋心中杀意顿消——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好杀的人——心说临时留下此人也未为不成嘛。
刘靖当然想不到,是勋脑袋里装着两千年后的见地,再加两千年间的抵赖,随口一番貌似堂堂正正的大事理,还不伤害身后匈奴兵的民族豪情,这类事情对于他来讲,实在并不烦难。
刘靖抗声道:“我匈奴起自草原大漠,以放牧为生,如使君前日所为,拘我平阳四县之老弱,而驱之耕耘,假以光阴,乃为汉人,非匈奴也。则匈奴虽生犹死,传承既绝,则部族不灭而灭矣!此非使君所谋者乎?!”
并且这招确切不错,胡人若能真正融入汉家最好,融不出去的,还不如死了算了,与其大肆殛毙,既污本身的刀,也污本身的名,那还不如让他们去煤矿上做点儿进献再死呢。今后挞伐美稷,或许再打鲜卑、乌桓,所获亦皆可照此办理。胡人青壮,手上罕见不沾汉人之血的,坑死亦不敷惜也!
现在得了千余匈奴犯人,是勋干脆大笔一挥,全都发到煤矿上去劳作——这些都是匈奴人当中的固执分子,累死就累死吧。是勋固然心慈,“闻其声而不忍见其死”,但只要不闻其声,只是一些账面上的数字,那心还是硬得起来的。
“草原之上,以力为恃,东胡强乃逼匈奴,匈奴强乃灭东胡,今匈奴复弱,乌桓、鲜卑崛起,异日杀来,匈奴欲不族灭不成得矣!现在我使汝等入汉,从先圣之教养,去恃强凌弱之心,使与汉人共享承平,共御外侮,何乃强留浮名,而实致祸?汉家文明,自夏而商而周,传承千载,广博高深,匈奴则甚鄙陋,以高攀高,人之常情,世之常理,有何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