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这般考虑,但想着郑家本是书香家世,现在后辈进益,家属富强,他也乐意交友一二,便也应允下来。及等休假日,那郑煦携子前来,略说了两句话,便慎重其事,代其子提了求娶黛玉之事。
却说那郑家满心欢乐无尽,早早令人送了名刺到贾府。贾赦从不睬会这些俗事,只一味高乐,贾政见着后,倒是悄悄吃惊,又想:虽说我平日恭敬读书人,但是与郑家常日里从无来往,不过因着同朝为官,略见过几次面,点头之交罢了,如何他就送了名刺过来?
说到这里,贾政也有几分词穷,但是又觉郑家极好,不免多说两句话:“许是他家谨慎些,又是看重端方,方才如此。论说其心,一定便如妹婿所想。”贾母便道:“何必与他家寻由头?你原是外头做事的,那里晓得内宅妇人所想?至心或是对付,一眼可知。若他家至心看重,又是宗子媳妇,如何能忽视?天然要早早相看作准,今后也知相互脾气,方才是好。现在倒是三年无信,忽而过来,却须得非常刺探清楚才是。”
贾母也知他脾气,便顺着道:“先刺探清楚,如果使得,我便令人畴昔请她们母女过来发言。到时候再议,也是不迟。”贾政方点了点头,道:“母亲所虑极全面,他家亦知不能强求立时便成的,倒也未曾催促。如此两厢里说及,也是各有进退。”
“爱子之心,人皆有之。”黛玉沉默好久,才是低声道:“我原也命不好,倒也不能担搁了人家。”说到这里,她已是拿定了主张,停了半晌,就又幽幽一叹,道:“再者,我瞧着外祖母也不中意他家。如何能为此与她辩论?”
贾政想着妹婿原是科举进学,又是探花出身,黛玉自来雅好诗文,家学渊源,也非平常女子,倒好泼茶赌书等雅事。贰心内越加对劲,便笑着道:“依着我看来,两厢却也婚配。只是此事须得禀报母亲,总要细细商讨一回,方能作准。”
有此一言,贾母心中大为松快,因对贾政道:“如何?若他家果然成心,彼时玉儿已是出孝,如何比立时前来提亲?虽说一定没有旁样原因,但是至心有几分,倒是分清楚明。”贾政听得此话,也只得一叹,又道:“但是那郑家公子非常人才,兼着家声也是极好,如果一时错过,倒也可惜。”
贾政便将那手札取出递与黛玉,又道:“便都在此处,实在保存极用心,并无半点折损。”黛玉谨慎接过来,果然如此,心中重生了几分犹疑,想了半晌,才是道:“若说此事,当初父亲临终之前也特特说过。他虽与郑大人有恩,也看中郑公子,说是很有文才,心性也沉稳。但是,若他家在我入京以后再无半点影讯,便权当再无此事。昔日因着如此,我便没有再提一句。”
贾政本也是存了如许的心,听得此话,自是点头,因含笑说了几句话,特特将他们父子送出门外,才会回转过来,在书房里想了半日,起家往贾母之所而去。
黛玉犹自游移。
说罢,他又细看郑文成,见着他穿戴石青团花儒衫,头戴四方巾,本就生得白净漂亮,很有神采,现在添上一番书卷气,更显出斯文做派。贾政不觉点了点头,略问了两句读书的事,且不说郑文成辞吐高雅,和煦诚心,更加可贵已是进学成了举人。京畿之所,进学越加艰巨,他不过十八,便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