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娘抽泣着说:“老爷不晓得,寇姐姐在时,顾恤我是外头买来的,在贾家无依无靠,帮衬了我很多……寇姐姐临终时,还将一件大毛的衣裳送了给我,我原想着,这是寇姐姐送我的最后一样东西,不该穿了弄脏它,该留着,等老爷想寇姐姐的时候,拿给老爷瞧一瞧。”
莫姨娘大半个身子歪在贾赦身上,娇媚多姿地一嗔,“老爷,俗话说,爱屋及乌,这会子看着二女人刻苦,老爷给寇姐姐掉多少眼泪,也没人信老爷对寇姐姐密意。老爷不如,先去二女人屋子里瞧一瞧二女人病得如何样了,亡羊补牢地做出心疼二女人的样来,再假装为二女人的事恼了,假假地将太太撵向西边去。这么着,老太太才明白,老爷疼二女人得很,不会对寇姐姐的事,善罢甘休。”
“怕老爷就是不能了,”莫姨娘红艳艳的小嘴一撅,指向后院上房,“太太早早地就将寇姐姐的衣裳、金饰抬回本身房里去了……寇姐姐给我的那件衣裳,她也拿了去。”
莫姨娘依托着贾赦,抬头望着他又潸然泪下,“老爷,婢妾要不是感激寇姐姐,这会子也不敢对老爷说这些话。老爷当真觉得太太不晓得那奶娘的行事?不是不晓得,是装胡涂呢,寇姐姐在时,因想要给女人换奶娘,不知跟太太打过多少官司呢。太太就一向咬定那奶娘奶过女人一场,对女人有恩,不肯换了她。”
莫姨娘眼睛一眨,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一脸不忍地说:“老爷,那老婆子早该打了。不说宝玉身边那四个有头有脸的奶娘办事详确,就连三女人身边的奶娘也是规端方矩的。偏我们这就一个女人,这女人的奶娘还是个偷东西、打赌、吃酒无所不为的。”
“阿弥陀佛,”司棋握着两只手,将诸路神佛都感激了一回,见迎春面上不见非常欢乐,迷惑地问:“女人如何不欢畅?”
“这昏了头的疯婆子!”贾赦倒霉地啐了一声,手指悄悄地抚摩着寇氏的黑漆棺材,问外头小幺儿:“西边老祖宗那还没打发人请我畴昔说话?”
迎春见司棋还嘴硬,叹了一声,“看来你是还不晓得轻重!你可晓得,你们这么自作主张,一下子就要我背上了‘卖父求荣’的罪名!”
“那丫头胆敢在我背后给我下绊子,我还疼她?”贾赦嗔怒一声后,心机一转,只觉莫姨娘的话很有事理,搂着莫姨娘,拿着脸上髯毛摩挲她的粉面,“好孩子,我如何不知家里还藏着一名解语花?”
“走了她一个,谁晓得背面来的,是个甚么货品?”迎春拿着调羹,搅合着从司棋那分来的半碗籼米粥,没甚么胃口地将调羹放下。